皇甫淳并不知道,自己跟冯焕章的谈话,让冯焕章的脑子顿时就清明起来,一个从清末民初混乱局面里走出来的人,焉能听不出皇甫淳的点拨?如果不是他能够拢住一帮得力的部下,他的这个旅长的位置怕是早就没了。是,活的动不了你,那死的呢?自己的姨丈不是就那样被徐树铮给打死了吗?
连北洋元老都可以说杀就杀,自己这个后辈晚进算个啥?尤其是在皖系控制的京城里,怕是早就有人在幕后策划对自己下手呢!想明白这一层,冯焕章当天半夜就带着人悄悄离开了京城,反正天桥这边是外城,进出要比在内城方便多了。
到了长辛店,冯焕章换上军装,带着的警卫连一个个都是虎狼之师,加上冯焕章那强壮的大个子,在站里很快就要了一节闷罐子,然后在上午就挂上了南下的列车,第二天就赶到了信阳,在信阳下车后,冯焕章直接去了县衙门,要来地图,在上面画了几个圈圈,大刺刺的对刚上任的县长林博祥说道,“这几个地方给老子留着,听话我保你这里的靖安,不听话,小心我灭你家满门!”
信阳县是个在民国二年才新建立起来的县治,在这之前,只有一个信阳州的府衙,实际上也就是摆摆样子,信阳之所以能够后来居上,也是因为通了铁路。
林博祥说起来也是前清的秀才,在当地是第一批学新学的,民国后,在当地办教育,最后,不负众望的成为当地的县长,可此时的信阳地处四战之地,每每有军队过往的时候,都会让当地不堪重负,想当年,辛亥首义的时候,袁世凯就是途径这里南下到了孝感,在那里建立了指挥部,而信阳就成为后勤屯兵的重要地点,可以说,这么些年来,信阳这地方就没安生过。
“敢问大帅可有京城军方的调令?在我县的开支如何?”林博祥小心问道。
“有个屁调令啊?当下南北都在对峙,眼下我也不知道谁说了算,你告诉我,我现在该听谁的?看中你这里算是你的福气,别以为我就这几个人,实话告诉你,老子可是十六混成旅的旅长,一个月后,我的兵就过来了!”
冯焕章可是没给林博祥好脸色看,直接亮出底牌来。
“鄙县穷乡僻壤的,着实不值得大帅器重啊……”林博祥的话还没有说完,冯焕章那边就拦住了,“我的部下里多系河南人,有些还就是这豫南的,你说,我该不该带他们过来啊?再说了,有我们在这里,那些散兵游勇就不敢打这里的主意了,你放心,我们是正规军,不是兵痞,保证不会出伤民扰民的事情。”
“那……这个,经费何来啊?现如今我们这里可是没多少收入的。”
“这个无须你操心,你只要按照平常的惯例去做即可,其它的我们自己来。”
冯焕章在这里可是没说假话,他的部队管理极严,但凡干了坏事,轻则军棍的伺候,重则赶出军营,甚至枪毙都有可能。正因为如此,他总是四处讨要军饷,实际上,许多地方军阀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哪里像他这样傻乎乎的?这次与皇甫淳谈话,他算是明白了,自己得“做买卖”,要不,真养不起部队了。
要说做买卖,冯焕章可是一窍不通,但是他从皇甫那里得到了实底,人家原意写信给介绍,别的冯焕章不敢相信,这皇甫淳介绍的人他还是相信的,不说别的,就皇甫淳的为人,他冯焕章是佩服加宾服的。
皇甫淳送走了冯焕章后,心里就在琢磨如何去把师叔凌霄子的宝贝弄回来,花钱去买肯定不行,别说没有那个财力,就是有,皇甫淳也是不干的,明明是被骗卖的,还要拿钱去赎回来?这口气皇甫淳是咽不下去的。不过,这两天他正琢磨着如何把小苏子给捞出来,光是靠钱去捞可能不行,找谁呢?
思来想去,皇甫淳打算去找段祺瑞了,能不能见上他不知道,可不去试试怎么知道结果呢?琢磨两天后,又跑到白云观附近的地摊上去转了转,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竟然被他捡到了一本吴瑞徵编辑的《不古编》棋谱。
这吴瑞徵可不是一般的棋手,早在康熙朝就颇有名气,最重要的是,吴瑞徵潜心搜集各个名家之间的对弈,整理成册,而这本《不古编》就是其当年编辑,并且自己掏钱刻印的棋谱,其中收集当时名家对弈六十六局棋谱,其中许多棋局都是当时的孤局。更重要的是,这吴瑞徵也是安徽人。
皇甫淳仔细看了看棋谱的成色,已经非常老旧,有些页面已经破损,单从这个成色上看,就是一本值得收藏研究的好东西,最重要的是,里面有几局棋谱是当年国手盛大有、周东侯、黄龙士等人的对弈,吴瑞徵还专门做了评述。
在棋谱的扉页上,吴瑞徵写到:“圣人不法古,不修今。法古则后于时,修今则塞于势。”这句话的意思是,做人下棋不应该泥古守旧,也不应该拘守现状。吴瑞徵认为,“下棋者,最忌食古不化,墨守成规。”要想在棋力上精进,须“开拓创新,突破前贤”,只有这样才是“惟弈家之所求”。
吴瑞徵可以说是喜欢创新的,所以,他以《不古编》命名只有一卷的棋谱,不古,即“不囿于古”,恰好反映了作者创新的气魄。
皇甫淳仔细看了看最后面的页面,竟然是康熙二十一年(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