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要记清楚先后的次序,万不可搞错,我这套银针先借给你,至于说诊费就算了,吾辈中人,行善积德在前,救人水火为要,其它的另说。”
“感谢大师慈悲!”皇甫淳鞠躬敬谢!随即从口袋里拿出了三块大洋,“身上就只有这些许零钱了,还请师傅笑纳,正所谓大恩不言谢,算是诊资了。”
那个年代,在药铺里坐堂的郎中,要么是帮药铺推销药材,要么就是有料的隐士,今天皇甫淳碰到的正是一味在湘鄂一带的中医高手秦子文,此时,正是秦子文离开老家再次到汉口一带求学行医的时候,无意间与皇甫淳结识。
“我不要你的诊资,能与先生一交即可。”秦子文小声说道。
皇甫淳点点头,拿出自己的名刺递给了秦子文,“闲暇之日定扫榻恭候。”
“参汤熬好了,请客官前来付账!”那边的店伙计喊道。
这吊命的参汤与平时滋补的煨汤是不一样的,在过去,许多重病无救的老人要等着儿孙前来相送,就需要用这参汤吊住一口气,等待在路上往回赶的亲人。
将上好的百年人参洗净切片,放在清水里浸泡一刻钟,然后上笼屉隔水蒸上二刻钟,出锅时盖上瓷盖,避免药气散失,放到可入口时即可给患者灌下。
由于人参里有皂苷,是可以在一定时间内强化心脏,刺激中枢兴奋,并且还有镇痛、降温的作用,可以说,在没有强心剂之前,参汤就是最后吊命的手段。
皇甫淳抱着装有参汤的瓷罐,口袋里是秦子文给他的银针,叫了辆人力车就往医院里赶,此时,师父詹眷诚已经完全昏迷了,没法子,只能撬开牙关,慢慢的用汤匙往嘴巴里滴,然后,皇甫淳找来护士要了酒精棉球,把银针擦了擦,按照秦子文告诉的法子,将一根根银针插进几个穴道,还用自己的内力捻动着。
半小时后,詹眷诚还真的就睁开了眼睛,脸色也变的红润起来。师母都开心的笑了,可是皇甫淳心里明白,这大概就是回光返照,怕是难过明天了。
看着站在一边的皇甫淳,詹眷诚裂开干裂的嘴唇笑了,“通达啊!我这一生有你为徒,甚是宽慰,你是个有头脑有见识的人,对你的今后我一点也不担心。实话说,你在我这里并没有学到多少真本事,就是英语,也是你天资聪颖,我是真没帮上什么,可你对土木工程在技术上又没兴趣,我也就不强求了。”
“还是弟子愚钝,让师父操心了!”皇甫淳赶紧弯腰说道。
“不是那样,在你的心气儿里,我知道你志不在此,你善于钻研文化方面的学问,善于处理各方的关系,也善于看待各种新的事物,今后去做学问吧,别在铁路上混了,我在的时候没人敢动你,可我不在了,你的那个位置是许多人盯着的,那可是个能捞钱的肥缺,偏偏在你手上浪费了,呵呵……咳咳!”
詹眷诚的轻笑,又引起了一阵剧烈的腹疼,皇甫赶紧走上一步,用手掌按在师父的腹部,为师父输入些许真气,这样可以让詹眷诚的疼痛得到缓解。
“那会儿我所说的三件事,你一定要送达天听,那是关乎我们国家的未来,乃天佑未了之血忱,如得到国家采纳,吾虽死之日,亦犹生之年……”说到这里,詹眷诚的眼眶里全是泪花子,“也不知道我家文珖何时能到……”
“师父,我记下了,我一定将您的话送达天听,哪怕是赴汤蹈火亦在所不惜!师兄师弟均已经在船上了,预计今晚即可到达,弟子已经安排人手去接了。”
詹眷诚听了这个话后,总算是心里舒坦了不少,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皇甫淳强忍着哽咽,没有在师父面前失态,可他心里知道,国家混乱,送达后又如何?各种虚名都能给,可要实现师父的宏愿……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到。
此时的民国,正在酝酿着一场疾风暴雨,参加巴黎和会的代表,在巴黎的外交完全失败,传过来的消息是“德国侵占的山东胶州湾的领土,以及那里的铁路、矿产、海底电缆等,统统归日本所有。”这个消息顿时在国内炸开了。
早在袁世凯当政的时候,就与日本签订了丧权辱国的《二十一条》,当时就引起了轩然大波,可那个时候,新学学生和觉醒的文化人数量还没有那么多,国人反对,可袁世凯还是承认了大部分条款,这才几年啊,旧仇未了,又添新恨,让已经发展成长起来的学生和知识分子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外面的世界已经闹成了一锅粥,可在仁济医院里,詹眷诚终于是没有熬过这次的劫难。24日清晨,在广东的两个儿子到达,上午,长子跪拜在父亲的床前,听着詹眷诚交代家事,下午三点许,詹眷诚咽下最后一口气,撒手人寰了。
病房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皇甫淳也是强忍着泪水,紧急安排后事,还要通知师父的生前好友。就在昨日,皇甫淳已经给在京城里的邝孙谋发去了电报,言明,师父怕是难过此劫。接到电报后,邝孙谋就安排车次,准备南下了,可没想到,事情来的如此之快,无奈,邝孙谋当天就乘火车南下了。
在汉口的同事之间的消息联络,皇甫淳让汉粤川路公司的工程师赵世瑄去负责通知,而皇甫淳还要赶回鄂哈路9号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