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六年年底,皇甫淳把师父送上了去上海的轮船,师父要在上海转船去一趟广州,二个大儿子都已经从美国回来了,目前都在广东铁路公司工作,也许是想让两个儿子回家过年,也许是有其它什么事情要安排,反正师父是趁年底到春节这个空档去忙活一点家事。
说起来,师父的几个大孩子都已经成家,都有所成,中间的几个也都在海外读书,留在师父身边的只有两个小儿子,分别在汉口的小学和中学里读书。
皇甫淳自己也是因为在京城里还有一些手尾的事情,无法陪师父去广州,而且,师父是去处理家务事,皇甫淳去了也不合适,到了广东,师父想要找跑腿的人可是多得是,这点皇甫淳是不担心的。
皇甫淳到京城里要处理啥手尾呢?也是私事,或者说是家事。师叔凌霄子留下的那个师弟小苏子在京城的读书问题,这小子在去年底竟然考上了北京大学。
说起这北京大学,实际上就是在原来的京师大学堂的基础上发展而来,民国后更名为“北京大学”,成为第一所“国立”大学,而更名后的第一任校长就是严几道,只不过这严几道自己的学识和为人是无法胜任校长的,干了不到一年就辞职不干了,人们没法想象一个每天要抽鸦片的人能成为一个优秀的校长。
就像民国初年的政局一样,北大的校长也像走马灯一样的更换,严几道之后又有何燏时、胡仁源先后担任校长,直到袁世凯死后,黎黄陂恢复了《临时约法》,国内共和民主氛围浓厚了,蔡元培才从海外回国,授命担任北大校长。
蔡元培担任校长后,北大才算是真正成为了现代教育的高等学府,在学校里,集中了当时诸多中青年文化人杰,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北大的学风为之一变,成为诸多青年学子向往就读的学校。那个小苏子也就是在这个背景下考进了北大文科学,那个时候还不像后世叫文学系,而是笼统的叫文科学。
皇甫淳没有想到的是,他到北大去给小苏子缴纳杂费的时候,碰上了诸多熟人,而这些熟人跟他还都有那么些许的渊源,这就让小苏子一下子就有好几个老师教授“看好”了,都恨不得直接纳入门下成为入室弟子。
第一个在学校里碰到的是一个留着小辫子的老头,皇甫淳压根就没怎么在意,可那人却拿着拐棍一下子拦住了自己,“怎么?不认识我了?通达,别来无恙啊!”
“您是……”皇甫淳认真的在脑子里思索,“眼前这位是谁啊?”
猛然,小老头嘴巴里冒出了一连串的英语脏话,什么“你这个猪脑子的家伙”“什么你就是一条狗”之类的,可这声音让皇甫淳想起此人是谁了。
“原来是汤生老哥啊!呵呵……你这爱骂人的毛病还是那样!”皇甫淳抬头扬天笑了起来,也不跟对方飚英语,“你在这里干嘛?送子女来上学?”
“切!鄙人现在是这个学府里的英国文学教授,整儿八本的当老师了!”
“噢?哈哈哈……你这才是学有所用嘛!不过,老哥哥,你写的那基本书可完全是忽悠外国人的,我看了,要以国学的眼光看,嘿嘿,不咋地啊!”
“你给我小声点!留点面子好不好?”说着话,辜汤生用他那特有的表情像周围看了看,又对皇甫淳说道,“走,跟我到外面的茶寮去喝茶,顺便你请我吃一顿,老朽已经好长时间没有畅饮了!我现在可是靠工资吃饭,看你这样子是有钱人,你得好好的尽地主之谊。不许反驳!”
老头还是那样霸道,样子又显得格外的滑稽。
“稍等一下,我把师弟的事情先安排好,很快的。”说着话,皇甫淳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张支票递给了小苏子,“你拿着这张支票去办手续吧,开学的时候你居然不告诉我,一直拖欠学校的杂费,这不好,有事只管说,为兄的会办的。”
小苏子被师兄说了个大红脸,也许是北风吹的,不过小苏子这次的确把事情办差了,弄的皇甫淳都不能陪詹眷诚去上海,原来的计划是师徒共同乘船到上海,皇甫淳再从上海坐船回汉口的,结果最后只能让师父自己走了。
在那个年代,进入大学可不是像现在按部就班的从小学到中学,从中学到高中,然后参加高考进入大学,那个时候,只要你能通过大学的入学考试,可是不会管你原来的学历,比如,著名的数学家华罗庚就没有正规的学历,能拿的出手的就一中学文凭,可是,被熊庆来发现其数学天赋后,直接就进了清华大学,连学生都没当,以一个图书管理员的身份成为助理、助教最后是讲师教授。
小苏子跟着老道凌霄子的时候就学了国文,那水平也不是一般的,又在中学里学了基本的数理化,自己偷偷跑来报考也是想碰碰运气,结果,运气还真砸中了他,竟然顺利过关,可他不好意思跟师兄讲啊,他不讲,皇甫淳还以为他继续在中学里上学呢,哪里知道这小子一下子跳进了大学?
小苏子在京城里的开销是有定例的,皇甫淳让在吴子玉手下当副官的小徐子管着账,没有经过皇甫淳的点头,小苏子是一个子都要不到。上大学是好事,可是小徐子却是认为,人生如此重大的事情,你都不向师兄请示,就自己干了?这就不是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