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_app("36149264972015433251")
保国公朱晖的父亲名叫朱永。朱永于景泰二年袭爵,那时他们家的爵位只是一个抚宁伯,是他连年征战,将自家的爵位一级一级地升上来。朱永活着的时候位居极品,被加封为保国公,任太师兼太子太师,死后还被追封为追封宣平王,谥号“武毅”。朱晖敢如此放诞,大半是仗着父亲的威望,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朱晖只有一个父亲,可朱永却不止他一个儿子,也不止一任妻子。
朱永的第一任夫人孙氏是都督孙宏之女,亦是朱晖的生母。这位原配夫人红颜命薄,早在朱晖年幼时就撒手人寰。彼时,朱永的事业正如日中天,家中不能无妻室主持中馈。所以,他很快就续娶,娶得还是出身更好的名门贵女——前任英国公张辅的女儿,现任英国公张懋的妹妹张氏。
张夫人身体康健,与朱永感情甚笃,俩人一共生了三个儿子,加上妾室所出两个。朱永一共就有整整六个儿子。朱晖安安稳稳地当保国公时,张夫人尽管心中有点不舒服,面上也不会露出什么,还会劝自己的孩子安心屈居大哥之下——“虽然你们都是嫡子,可谁让他居嫡长呢?”可是如今,情况不一样了,朱晖惹出了这样大的事端,那张夫人必须得为自己的亲生儿子考虑,此时非她所出的朱晖就成为了弃子。
张夫人在自己所住的萱晖堂召集诸子。老太太即便到了这把年纪,遇到这样的祸事,也是毫无慌乱之色,她的发髻梳得整整齐齐,中心的王母驾鸾金挑心光耀夺目,一身紫棠色的锦袍,端坐于正堂中央。
她严色道:“东旸,今日在此的都是自家人。你给母亲一句实话,宣府和汝王世子的事情,你究竟有没有掺和进去?”东旸是朱晖的字。
朱晖两眼深陷,短短数日就瘦脱了一层皮,他听到继母之言,只是敷衍道:“没有的事,都是他们诬陷孩儿。”
他的二弟朱暟,任锦衣卫指挥使,在南镇抚司做事,消息灵通非比寻常。他闻言即刻就道:“都是诬陷?我看未必吧。若都是诬陷,郭聪那里怎么会有你的字据,刘瑾那儿又如何会有你的贿赂。大哥,事到临头,我劝你还是说实话,不要一错再错。”
朱晖这些日子承受的心理压力非比寻常,他没想到,只是杀一个巡按御史而已,到最后怎么会反逼得自己走向绝路。他没日没夜地去打点、求情,就是为了保住全家的性命。没想到,到了这个节骨眼,他的兄弟们也开始扯他的后腿。是以,朱暟只这么一问,他就立刻炸了。他铁青着脸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暟道:“什么意思你心里明白!宣府的事姑且不论,你至多就是一个从犯。但是一个亲王世子的命,足够把我们都裹进去。总不能因为你一个人为非作歹,就让所有人陪你一起死吧。”
其他四个兄弟齐声附和。老三朱暌道:“二哥说得对,大哥,看在兄弟情分上,你总不能累及满门,抄家灭族。你还是都交代清楚,这样二哥也好去万岁面前,分说明白……”
朱晖的瞳孔微缩,仿佛头顶有一个霹雳打下来,他终于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他们不是来兴师问罪,而是来丢卒保帅的。武定侯府中郭聪虽然犯事,但是郭良有功,所以只损了大房一支,还保住了爵位。他的兄弟们看到郭家的做法,也打算依葫芦画瓢,由老二去检举他,彻底将他打落地狱,然后全家就能凭借首告之功,从轻处罚,保住部分地位尊荣。
他忙道:“你们敢!”
老二朱暟满眼讥诮:“我们怎么不敢。你敢做初一,我们就不敢做十五吗?”
就连素来怯懦的老五朱旼也道:“大哥,孽是你造的,我们也是没办法……”
朱晖为大家长,颇有威望,一直是说一不二,何曾被这么多人当众顶撞过。就连一直小心待他的继母,也抹着泪道:“儿啊,不是娘不心疼你,只是娘不止你一个孩子,娘总要为你的弟弟们着想。”
朱晖不寒而栗,他顾不得摆往日的威风,忙道:“汝王世子的死不关我的事,我真没有去!”
朱暟冷眼看他,他叹息道:“大哥,你们能这么自私。到了如今,还在狡辩。”
朱晖道:“我说得句句是实!宣府一案,是有我的事在。谁能想到,郭永能蠢成这样。但是汝王世子一案,我真没插手!”
可没有人信他,他们仿佛将他的话当作耳旁风一般。老三朱暌皱眉道:“大哥,你这样,可就怪不得我们了。”
张夫人无奈道:“你放心,你去了之后,年年祭祀,不会少了你那碗饭。”
朱暟突然将杯子掷到了地上,伴随的碎裂之声,东西厢房中杀出两队人马来,立时就将朱晖拿下。朱晖是又惊又怒又怨:“好啊,我说怎么好端端的来得这么齐,原来是摆下鸿门宴,就等我上钩呢。”
老三朱暌道:“你何必阴阳怪气。说到底,还不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朱晖恨恨道:“放屁。我弄回来的好处,你们就没享受吗?有好处时,你们就来分一杯羹,有祸事来,你们就要拿我这一房去顶雷。你们怎么不想想,皇上今日可以拿你们取代我,明日就能再拿别人取代你们!事到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