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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相隔数丈远,这个南蛮子的容貌也有了些变化,但是达延汗这样的优秀猎手,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一个文官,居然会出现这这种地方……他正在思索间,就见那一拨人马几乎是转头就跑。达延汗浓眉微动,还真以为同一种诱敌之计,他会上两次当,这是在看不起谁呢?他略一挥手,一队轻装骑兵就冲将上去。
蒙古马常年在野外奔驰,速度远胜过在草场中豢养的马匹,在高明骑手的驾驭下,虽拦不住一整队明朝军士,但是抓住几个还是不在话下。这几个俘虏被绑到达延汗马前,他们挨了几下就吐露情报:“李越惹了太大的事,所有人都逼他出来诱敌,他没法子,这才出了城,打算在您面前晃一下就逃,然后回去邀功……”
达延汗嗤笑一声,果然在他的预料之中,这个卑鄙小人,竟然又利用他做请功的筏子。他的面色不渝,还没来得及开口,喀尔喀部的首领就道:“大汗,既知道是陷阱,我们当然不能踩进去,还是抓紧时间,抢东西和女人为上啊。”
一众人齐齐附和。达延汗一愣,他环顾左右,发现他们的心思早已不在他身上,眼神都是四散浮动,显然早就恨不得杀进村落中,去发一笔大财。他们胯/下的马儿也察觉到主人的焦虑,不住发出嘶鸣声。
这就是部落制和中央集权制的差异。朱厚照在八岁出阁讲学时,文武百官都是屏息肃容,不敢行差踏错半步。这就是因为中央集权下的君主□□至高无上。而鞑靼如今的部落制,各部落首领虽然表示臣服,但也有较强的自主性,自然对达延汗的命令不可能到“身之使臂,臂之使指”的程度。这种情况,是任何一个君主都无法容忍的。
达延汗森冷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众人一时如被冰雪,喀尔喀部的首领忙低头道:“大汗恕罪,是我僭越了。一切都由大汗定夺。”
达延汗这才下令:“都去吧。速战速决!”
大军发出一声欢呼,以千人小队的形式四散而去,冲进了附近的村落。清晨的乡村图景中火光冲天而起,喊杀声叫嚷声此起彼伏。但这次的袭击,却没有鞑靼人想得那么轻松。当他们兴高采烈,挥舞着腰刀,像如入无人之境时,身下却传来一股大力。长长的绊马索静悄悄地横在村口的道路上,马的四蹄奔得有多快,摔得就有多狠。他们太大意了,根本没有任何的防备,一窝蜂地涌上去,这时连紧勒缰绳也不管用。七八人连人带马摔倒在地,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被一早埋伏在四周的民兵乱刀砍死。
以往鞑靼骑兵多次肆虐,村落都是毫无应对之力,而这次,他们竟然能在一个照面就占了上风,虽然只是一点胜利,也足够鼓舞人心了。民兵们又激动又是害怕,在砍完人后,立马就奔到木栅后,用锄头、耙子、长棍等家伙来对付轻装骑兵。轻装骑兵身上的薄铠甲防御力有限,又碍于木栅的阻拦,短时间内竟然相持不下。
朱振等人得知这样的战况,都是啧啧称奇。刘公公非常得意,他是出了大力,才促成这样团结一致,共同抗敌的现状。即便是这时封闭的乡村,也面临“集体行动的困境”。人人都想占便宜,却不愿意付出。特别是,在无法认识木栅和绊马索的重要性时,他们更不愿意费大力气来做事。如今官府的吏员和走卒,不去敲诈勒索就是好事了,怎么可能去费心牵头搞战事设施。只有一心想要立功的刘公公,才会冒着风吹日晒,用权威去威慑、组织村民。
在察觉到曹闵半是怀疑半是赞叹的目光后,刘公公骄傲地挺起了胸膛,嘴里还谦和道:“都是应有之义,咱家奉皇命来此,当然该做点实事。”
邓平撇了撇嘴,暗骂道,这个老东西,这个死局还真被他盘活了。不过大家还没高兴一会儿,鞑靼骑兵就找到了应对之策,他们选择以重装骑兵撞开缺口,只要撕开一个口子,轻骑就能像洪水一样涌进去。村寨中的防御工事当然不能与军队相提并论,普通村民也有畏惧之心。
在看到浑身被甲、身材高大的重装骑兵时,一些宗族性的村落依中有牢固的血缘和亲缘为纽带,村里的年轻人能够坚持下来,死守木栅,因此能够得到较好的保全。而杂姓的庄子却因人心不齐遭遇厄难,一些人四散逃窜,木栅因此失守,鞑靼人又能够杀进去。不过,总体而言,比起以往全是一盘散沙,任人宰割,还是进步许多了。
达延汗对骑兵的挫败还一无所知,他到底是个汗王,还没有沦落到自己去抢东西的地步,他就算呆在斡耳朵不动,也会有人将战利品送来。如今的他,正忙着审问俘虏。月池所带的士卒,全部都受过叮嘱,到了这种时候,自然是字字句句都往达延汗的肺管子上戳,其中以何起说得最为厉害。
“李御史都亲身出城了,这样的功劳,应该不会再有事了……”
“是啊,是啊,说不定还能受到褒奖。”
“肯定又会回京升迁了。”
达延汗皱眉道:“他这也叫诱敌,分明是敷衍了事,难道你们的皇帝和官员,眼睛都有问题吗!”
何起忙道:“可他是皇上的伴读啊,从小一块长大,又是大官的学生。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