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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刘瑾觉得自己的操守已经跌到极限时,朱厚照总是再一次刷新他的下限。他这样老谋深算的人,居然忍不住问了一句:“爷,找人……干什么?”
朱厚照斜睨了他一眼:“蠢材,这脑子要是被堵住了,不若爷让人给你砍下来通通。”
刘瑾不由一哆嗦:“奴才明白了,明白了。奴才即刻去办。”
一出太宁宫,清秋的飒飒寒风直往脖子里灌,冻得刘公公一挂清鼻涕都落了下来。他拿出一张手绢来狠狠揪了一把,嘴皮一掀就想骂娘,到底还是忍住了。他把手绢一丢,就喝道:“把二十来岁,身强力壮,皮相不错的侍卫都给咱家叫过来。”
因出了行刺这桩乌龙,这附近的侍卫还真是不少,刘瑾粗粗一挑就选了三个,把他们叫到僻静处,对着这三张俊俏的脸,饶是皮厚如刘瑾一时也有些吞吞吐吐,一咬牙才说了出来,皇上要看男人和男人的活春/宫,你们有谁愿意上?
晴天霹雳都莫过于如此。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其中一个的面皮红得都要滴血了,他连连摇头道:“公公,卑职、卑职真的不行。”
另外两个也意动了片刻,就打消了念头,这档子事,太冒险了。若是不能让皇上满意,就是既没脸又没实惠。而即便让皇上满意,升的空间也有限,还坏了自个儿的名声。
刘瑾见状不由瞪起三角眼,道:“你们好大的胆子,莫不是要抗旨?”
脸红的那个赶忙跪下:“公公,卑职真的无能为力啊。”
另外两个见状也跟着求饶:“还请公公另请高明,我等资质平庸,实不敢去污了皇上的眼。比我们看得过去的人多了去了啊。”
“是啊,是啊。”他们索性开始祸水东引,“我知道赵昆常去、咳咳,烟花之地,不若我把他给公公唤来。”
刘瑾正要点头间,从他们身后的草木处竟然蹿出一个人来:“公公,不必叫了,他们不干,我干。”
刘瑾被吓了一跳,他倒退一步,三个侍卫赶忙护在他的身前。几人这么一对眼,才认了出来。
其中一个惊道:“周洪,怎么是你!”
刘瑾这时也回过神来,他问道:“怎么,你也是北苑的侍卫?”
这个叫周洪的跪在地上给刘瑾行礼:“正是。小的愿意前往,求公公给小的一个机会。”
一开口不称卑职,却自称小的,扑通一跪姿态可谓低到尘埃里了。刘瑾道:“你站起来给咱家瞧瞧。”
周洪“哎”了一声就站起身来,还转了两圈。刘瑾提着灯往他身上一照,就不由皱眉。此人个头如铁塔一般,一身粗肉,浓眉大眼,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刘瑾一看就知,不符朱厚照的审美,因而摇头。
周洪早有预料,也不甚伤心,反而积极推销自己:“公公,皇上看得是个新鲜,又不是皮肉。纵有一身雪练似得白肉,那活儿不佳,一样也无甚趣味。小的旁的不行,可十三岁就在三瓦四舍里摸瓜滚打了,我什么都玩儿过,什么也都会玩。”
这倒是说得在理,刘瑾有些意动,周洪又上前一步道:“别说是当着一个人了,就是当着几十个人,我那物什也硬得起来,不会关键时刻软塌塌。”
这一句正说进了刘瑾心底,他眼看时候也不早,若再拖下去,恐又惹得朱厚照不快,索性应下:“好,咱家就给你一个机会。若是做的好,咱们俩一块得赏,可若你中途萎了,可别怪咱家狠心了。”
周洪的心不由砰砰直跳,虽有畏惧,野心却占了上风。他已经三十五岁了,还在北苑当一个小侍卫,没权没钱没有出头之日,家里还有一个老娘和一票嫖资和赌债要还。与其继续庸碌下去,不如拼一把。他一咬牙:“小的绝不会辜负公公的知遇之恩。”
刘瑾点点头,带着他就扬长而去,徒留那三个侍卫站在原地目瞪口呆。不过这三个人心中的震撼与钱宁相比,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钱宁已经傻了。他赤条条地坐在水墨屏风后的软榻上,听着朱厚照和刘瑾说话。皇上不满道:“放个这个作甚,朕都瞧不真切了。”
刘瑾的声音都在发颤:“爷,有的事雾里看花反而更美,再说了,咱们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影响发挥……”
发挥?钱宁的脑袋嗡了一下,发挥什么?很快他就知道发挥什么了。周洪果然是个大胆的,他上了软榻,还想着和钱宁调调情。他说:“皇爷想开开眼,你我就得卖出十分的力气来。兄弟,你以前是在上头,还是下头?”
钱宁能怎么说,他要说自己以前是上面的,就说明他是意图不轨想压皇上,若是自己是下头的,现今就要被这个莽汉那啥了。这人摆明就是作弄他,他心中悲愤交织,突然出手,扑通一下就把周洪扑倒了。
朱厚照听着黄花梨的软榻发出一声闷响,两个隐隐绰绰的人影就翻滚起来。他心中震撼,又想充行家,便来了一句:“果然有几分意趣。”
刘瑾立在他身后,翻了个白眼,意他奶奶个熊!
这一场妖精打架直到东方乍明时方停歇,一个是欢场浪子,一个是技艺在心,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