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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进入隆冬的京城,此刻是已是一片洁白。即便是夜里,空中也如搓绵扯絮一般。刘宅中奴才直冻得清鼻涕直流,可碍于失眠的主人,他们只得强撑着,一撸鼻涕,将炖好的补品送进去。一掀貂鼠毡帘,一股暖香迎面而来,刘瑾与妹夫孙聪及门客张文冕正坐在一处。刘瑾坐在大炕上,身下是织金缎大条褥,靠着得是天孙锦引枕。而孙聪与张文冕则坐在他面前的黄花梨椅子上。入内的奴仆早就在空气里嗅出了刘瑾身上的郁气,连大气都不敢出,眼观鼻鼻观心,将手里的汤盅放下就迅速退了出去。
可孙聪明显没有这样的眼力见。他本正与美妾厮混,正温香软玉抱满怀的时候,就被刘瑾差人叫来,当成就吓萎了。他一面在心里抱怨这个狗太监大舅哥不知正常男人的夜生活,可另一面碍于刘瑾的威势只得赶过来。可由于暗藏不满,他一开口就是半讽半嘲,嬉皮笑脸:“大哥,不是小弟说您,您未免也太胆小了吧。不过是在殿下处不小心污了袍子,送去浆洗干净也就是了,殿下又没降罪,您怕什么。”
说着,他打了个哈欠:“大晚上的把我们叫来,二姐回去,又要骂我......”二姐便是刘瑾之妹谈二姐。
刘瑾本就心情不豫,恰好这个蠢货撞上来,怎能不一泄怒气。他抬脚就是一下,别看刘公公年事已高,身体倒是颇为健壮,这一脚含怒而出,竟然生生将孙聪连人带椅子踹了底朝天。张文冕见状忙请刘瑾息怒。这个张文冕是华亭人,据说是受人引荐给刘瑾,此人不仅通文墨,而且颇有才智,在刘瑾初掌大权时,表现得十分能干,故而深得刘瑾看重。他生得面白无须,文质彬彬,说话亦是和缓,三言两语就将刘瑾的怒火平息下来。他道:“二爷只是年轻,一心只想宽慰您,故而才失了妥当。您既教导了他,他想必也知错了。”
孙聪挨了这一下倒是把聪明劲都找回来了,忙爬起身道:“大哥,是我嘴臭,晚间灌了几杯黄汤,酒还没醒,我知道错了,您大人有大量,饶过我这一遭吧,啊。”
刘瑾不置一词,反而将汤盅的小盖打开,一股浓香立刻散发出来。孙聪别过头去,压抑腹中翻滚恶心。俗话说,缺什么补什么,这话在太监身上,也同样适用。而他们最缺的,自然是男欢女爱之乐和身下的“宝贝”,所以,他们在冬季时最常吃的补药就是牲畜的生殖器官,包括牝具、牡具和外肾卵。
其中,白牡马之卵尤为珍奇,价值数银,被大家称为“龙卵”。刘瑾喝得正是这龙卵汤。龙卵腥臊,所以才以重料烹调。纵闻起来异香扑鼻,可一想到这是何物,一般人都会大失胃口。刘公公自然不是寻常之辈,他将那物什在嘴里细细地嚼碎,将滋味都品尝干净了才咽下去。直到把最后一口汤喝尽了,他方叫孙聪起来,接着又问张文冕道:“文冕,你怎么说?”
张文冕面露愁色:“以在下看,刘公的处境不妙。殿下,明显就是对您心生不满,之所以不明着发作,是因他金口玉言,刚刚提拔您不久,如此刻将您黜落,岂非打自己的脸。故而只能先敲山震虎。”
刘瑾扶额道:“你和咱家想得一样。”
孙聪听得一惊,他全部的富贵就来自于刘瑾,而刘瑾的富贵又依托于朱厚照,想想三年前刘瑾被下狱时他们全家的日子,孙聪就不寒而栗。他忙道:“大哥,咱可不能坐以待毙啊,在殿下隐忍不发的这段日子,咱们就要绞尽脑汁将殿下的欢心博回来啊。”
刘瑾嫌弃道:“这还用你说。我叫你们来,就是商量该怎么办。”
孙聪一拍手道:“您前阵子不是一直再找美男子吗,那人到了吗,赶紧送进宫去,让他吹吹枕边风,替您圆缓过来呀。”
刘瑾略有心动,到底还是摇了摇头:“时候不对,万岁的身子不好。若是马屁拍在马腿上,若得太子震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若是马屁拍得恰到好处,惹得太子在这个节骨眼上失仪,咱们还不被文官给撕了。”
孙聪一时垂头丧气,张文冕这才开口道:“刘公此刻,还得在正经政事上使力。”
刘瑾同样不赞同:“总不能让我和谷大用那厮混到一处吧,宫里已然是沸反盈天,若我再明火执仗地插手,日后哪里还有脸面在内廷行走。”
张文冕道:“内廷不行,不是还有外朝吗?”
这一句惊醒梦中人,刘瑾若有所悟,当即苦思冥想,寻求发挥之径。张、孙二人会意,乖乖告退。这厢刘瑾因前程彻夜难眠,而另一厢,马永成也因仇恨而钻心刺骨。头发花白的老太监躺在锦被里,一只花猫卧在他的怀里。他干枯如芦柴棒的手在猫儿身上摩挲着,猫兴许是困了,小小打了个哈切,避开了他的手。马永成的动作一顿,他掀开被子,扬手将这只奶猫丢出去。猫受惊了,绒毛全部炸起,像一只蓬球。守夜的小太监被惊醒了,忙绕过屏风进来问道:“师傅,怎么了?”
马永成无力地瘫回被窝里:“没事,把它的皮剥了吧。”
那小太监一愣,应了声是,轻车熟路地把猫掐死抱走,小猫发出短促的尖叫就没了声息。房门一开一闭,发出嘎吱声,小太监很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