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从进清风楼开始,就没怎么说话,观察着所有人的反应。
沈灼兮见到众人第一眼的错愕是真的,绘枝愤愤不平是真的,但,桃子信誓旦旦的模样也是真的。
三个人,不可能全是真的。
要么,桃子说的是真的,沈灼兮主仆联合撒谎,这个可能性的疑点在于,绘枝是禹王府派来的婢子,不可能包庇沈灼兮做这种腌臜事。
可沈灼兮主仆说的是真的话,桃子一个毫不起眼的婢子,就算被仇恨蒙蔽双眼,也不可能毫无头脑的诬陷沈灼兮。
她不可能蠢到没预料过诬陷主子的下场。
元嬷嬷听到老太君的问话,犹豫了一番才道:“奴婢拙见,和二小姐在一起的人应该是绘枝,禹王端正,教出来的婢子不可能如此不分轻重不明黑白。”
“桃子和桃花是孪生姐妹,桃花出事后,桃子的确心不在焉了好几日,她对二小姐有恨也是正常的,愤怒之下的决定,往往都没细想。”
“估摸着她就是一时冲动,才去大夫人那边诬告二小姐。”
说起大夫人,老太君可没忘记桃子看向余青莲的眼神。
她眉心紧皱,紧跟着问:“那大夫人呢?”
“大夫人?”元嬷嬷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老太君问的是大夫人在里面充当什么角色。
老太君见她不说话,继续道:“这些年,人人都知道伯爵府养了个好闺女,太师府有个好主母,贤惠大度,善良和煦。”
“她,真的这么完美吗?”
元嬷嬷依旧带着犹豫,道:“大夫人是主母,未来太师府都要她操持,自然是没问题的,只是,当年她抢先生下孩子,孝清公主那边……”
后面的话到底有些忌讳,她没有说出口,转言道:“桃子就算有恨,身后保不齐也有挑拨之人,只是这人,死无对证。”
“我知道了。”老太君叹道:“老了哟,谁都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胡来,明儿,进宫给太后娘娘请个安吧。”
沈静雅和韩香茹走在最后,沈静雅气的五官扭曲,只差尖叫了:“连这点小事都办不成,死了活该,气死我了,多好的机会!”
“你小声点,老太君就在前头。”韩香茹拉了拉她的衣角,道:“你不是给桃子银子,怎么她没按照你的话去做?”
“我怎么知道,这个死猪。”沈静雅跺了跺脚,道:“桃子不成,这件事总要办的,还有个柱子在清风楼!”
韩香茹有些不安,劝道:“这个节骨眼,大家都盯着,你别乱来。”
“我有分寸。”沈静雅顿了顿,伸出手撒娇道:“小娘,我银子没了,给我点吧。”
“前几日才要过的,这么就没了?今年生意不好做,韩家盈利大不如从前,还要供着太师府。”韩香茹说着,摸了摸身上,道。
“晚间没带荷包,明儿去我院子里要,沈灼兮的事,你暂时别插手,否则我也救不了你。”
晚上闹了一场,次日都起得很晚,心照不宣的没提及夜半出了人命。
吃过早膳,沈灼兮去了禹王府,她应下给景沐翎的药水准备好了。
老太君紧随其后进宫给太后请安,按照规矩,命妇无召不得擅自进宫,老太君是借了沈灼兮的名头,这才得以顺利进宫。
景沐翎早晨起来收拾妥当,原是准备进宫看望太后的,太后这几日又说头疾犯了,人一点也不舒服。
听到下人来报,说沈二小姐来了,又赶紧装作若无其事回到屋内,命正清给他读书听。
沈灼兮行礼时,景沐翎还故意蹙了蹙眉。
她捕捉到他细微的动作,试探道:“是不是来的不巧,王爷正在处理事情?要不,我明儿再来?”
景沐翎清清嗓子,道:“既然来了,就留下吧。”
“是,禹王殿下,药水准备好了。”沈灼兮公事公办,吩咐绘枝拿出瓷瓶,道:“王爷每日早晚取三滴滴眼。”
“滴上七日,看能否出去眼中阴翳,再调整用药,除了这些,每日还得吃上一幅明目清毒的药做辅助。”
方子她自己带着,说完就朝前走了几步,递到正清手中。
离得近了,沈灼兮无意识看了景沐翎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她看出些不对劲来:“咦?最近有别的人给王爷看了?”
正清不知她为何忽然这么问,赶紧回道:“一病不烦二医,既然答应让您给王爷看诊,怎么可能再请他人?”
“这就怪了。”沈灼兮颇为狐疑,道:“王爷眼中的阴翳,似乎有了变化。”
上回诊脉时仔细看过景沐翎眼中之物,白色不轻不重,和兑了水的牛乳颜色差不多。
但,刚才她分明瞧见,景沐翎眼中的阴翳透了些许,要是没吃别的药,这就是好转的征兆啊!
景沐翎听到这话,心中暗自惊讶——阴翳本就是上好的竹膜,用了特殊药水浸泡所成,是他门下的能人做出来的。
这几日药水不够,他要出门,才勉强用了,没想到竹膜透光,要是再戴几日,怕是要变成全透明的了。
正清也颇为震惊,他伺候在跟前,都没觉得有太大的不妥,沈灼兮竟然发现了?
正清看了景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