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余青莲连最后的体面都维持不住,脸色黑如锅底,连嘴唇都气的在颤抖。
可,哪怕气的要死,这么多人看着,她也不能反驳,不能失了大夫人的尊贵和体面,和一个小辈吵架。
何况这小辈张口闭口说的都是原配孝清公主,她反驳也不占理。
一时间空气都要静止了。
老太君中暑需要静养,呆在靖安苑并没出来吃饭,沈和山吃完饭进书房处理公务去了,能说上话的长辈都不在。
剩下的其他人神色各异,都觉得从宫中回来的沈灼兮周身是刺,战斗力十足,生怕被波及,不敢插话。
还是沈心玉从椅子上起身,拍了拍余青莲的手以示安慰,柔柔道:“二妹妹糊涂多年,似乎不怎么懂规矩,也不知道先前的旧事。”
“当初孝清公主去世,祖母和父亲伤心过度,府内上下乱做一团,偌大的府上,人情开支往来采购等等一切事宜,总不能一直没人管理。”
“母亲是庶夫人,心甘情愿的挑起重担,任劳任怨,足足一年,父亲才禀了管衙,将母亲抬做大夫人。”
“这件事,不论是记入宗谱拜过祖宗,还是管衙记录备案,母亲都是名正言顺,心疼孝清公主,我们都能理解,可她死了十几年,总不能一直霸着一个虚无的名头吧。”
她的声音轻柔,说的句句在理,一下就将沈灼兮钉在不懂规矩无理取闹不知好歹的境地。
余青莲这才反应过来似的,眼泪直往下掉。
抱着沈心玉委屈呜咽道:“二小姐的话真叫人寒心,这么多年我上孝父母,下爱子女,对其他妾室容忍关怀。”
“太师府的子女,哪怕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我都视作亲生,说破天去也问心无愧,没想到兢兢业业十几年,今日要被二小姐如此侮辱。”
“她既然要大夫人的位置,我这便去求了太师,将我挪回二夫人的地儿,给孝清公主腾出地儿!”
“不行。”沈静雅赶紧护在余青莲身边,怒意冲冲朝沈灼兮道:“你疯癫多年,肯定不知道母亲有多好,她疼爱我们几个庶女,比对亲女儿还好。”
“要是母亲这都算错,你出去盛都打听一番,看看别人家的夫人是怎么对待庶子女的,就因为你一句不喜欢,哼,也不看看你算什么!”
韩香茹默不作声,朝沈静雅使了个眼色。
沈静雅全当没看到,这是她表忠心的好机会,当时让王嬷嬷背锅,为她而死后,余青莲对她明显没以前疼爱。
杨姨娘悠悠的喝着茶,嘴角带着不易觉察的笑意。
她早就知道余青莲不是什么好鸟,只可惜姨娘的身份低微,她不可能说什么。
余青莲的哭声还在继续,惹得沈静雅也跟着哭哭啼啼,沈心玉默默垂泪。
怎么看,都是沈灼兮欺负了她们。
沈灼兮笑了一声,道:“竟不知大夫人如此仁慈良善,在我疯癫的十年中,别说肉了,吃顿正常的青菜都少有,病了没有郎中瞧,全靠生捱。”
“府上谁都能去潇湘楼践踏,沈静雅沈心娇更是隔三差五上门找茬,大夫人作为当家主母,难道对我的境地全然不知?”
沈灼兮挺直脊背,身姿瘦弱骨肉如柴,站在那儿便是无声的证据。
余青莲的哭声一顿,随即抽着气道:“是司天监说你妖星转世,祸国殃民,府上的人对你避之不及,你要算在我头上?”
“呵。”沈灼兮冷嗤道:“大夫人不闻不问,甚至放任,才让底下的人大胆作践,大夫人非要和司天监的话混为一谈,我也无话可说。”
“你,你简直是无理取闹。”沈静雅被点名,指着沈灼兮发间的玉簪道:“我拿簪子给你赔礼道歉,你也戴着,说明接受了我的歉意。”
“如今又拿出来说什么?难道这么点事,你要记一辈子?”
韩香茹虽然想看余青莲的笑话,却不能让沈静雅卷入其中。
整理了情绪后,也帮着说话,道:“府内的人的确做得有些过分,可沈家到底顶着压力给你留了一席之地,不然你早就饿死了。”
“现在大好,该道歉的也道歉了,二小姐心中有怨气,今儿撒出来就好,往后大家就是一家人。”
“二夫人说的没错。”沈心玉叹了一声,语重心长道:“外头对你的印象还停留在妖星转世上,要是被人知道你刚好,就逼迫大夫人让位。”
“还是替已死的孝清公主,任谁都会觉得你不对,只会损害你的名声,惹得太后厌恶,不管是我,还是母亲,亦或者二夫人,都是为你好。”
为她好?
为她好会黑的说成白的?
会几个人联合指责她的不是?
沈灼兮冷眼看着这些人的嘴脸,都快笑出声了。
她们的脸皮,是怎么做到厚如城墙?
菊嬷嬷这时扯了扯她的衣角,低声道:“小姐,她们人多,您说不过的,再说还有太师护着,要不还是算了,耽搁下去菜都凉了。”
沈灼兮也不想和这些人接着说下去。
说的再多,这些人依旧觉得她好糊弄,三言两语就能打发,一句不痛不痒的道歉,就能抹平她多年来受的欺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