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兮在宫中的时间不长,出宫时太阳将落未落,火红的晚霞在天边交织。
她们主仆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义安堂。
菊嬷嬷在宫中不好开口,半道上忍不住问起了沈灼兮:“您为何不顺着桂荣嬷嬷的话留在宫中,在太后身边可比太师府好。”
“太后的确年迈,没有再操心的精力。”沈灼兮撩开车帘看了眼外边,道:“再说,我要是进宫了,怎么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总不好万事都要太后帮我出头。”
菊嬷嬷点点头,道:“也是,府上的人知道您恢复,巴望不得您不在太师府,不过,就算不在太师府,请太后给您出出气也是好的。”
沈灼兮放下车帘,道:“沈和山是太子师傅,脸面最重要,没任何把柄的情况下,太后问责,也是从小厮婢子里挑几个治罪。”
“太后不会深追,不了了之,而后我要想报仇,在世人心中,就成了那个小心眼记仇的人。”
“我自己出手,那些欺辱过我们主仆的人,该付出什么代价,就是什么代价。”
菊嬷嬷这才恍然大悟,道:“的确是这个道理。”
话说完了,又想起什么,道:“您的医术,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游医?奴婢怎么不知道?”
沈灼兮十几年来和菊嬷嬷相依为命,朝夕相处,她所有借口能骗过其他人,骗不了菊嬷嬷。
她面色凝重,问菊嬷嬷道:“嬷嬷,你会信我吗?”
“小姐是奴婢看着长大的,奴婢没有婚配没有孩子,说句逾越的话,您就跟奴婢的女儿一样。”菊嬷嬷诚恳道:“您说的话,奴婢都信。”
沈灼兮不可能将原主已经死了的事如实说出来,她只能暂时编个善意的谎言:“脑袋清醒后,很多事就像预料过。”
“包括医术,可能和我之前看母亲留下来的书有关系,莫名其妙就刻在脑子里了,该怎么做,做到什么样子,什么病用什么药,烂熟于心。”
“但这些话说出去,别人怕都以为我真疯魔了,只能用个谎言来搪塞,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菊嬷嬷听的云里雾里,像是听不懂一样:“您的意思,从您清醒开始,医术就刻在您脑子里了?所以您能治好老太君,能治好太后?”
“这,这也太奇怪了!”
沈灼兮点点头,苦笑道:“您看着我长大,都觉得这些话匪夷所思,更别说旁人了。”
菊嬷嬷仔细端详沈灼兮,眼前之人,的确是她伺候多年的二小姐没错。
她怔神片刻,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奴婢相信小姐,这医术,许是老天爷见您太苦了,补偿给您的,往后不管谁问起,奴婢都会按照您的话。”
“多谢嬷嬷。”沈灼兮回握住她,道:“往后,伺候的事交给其他几人,你好好养着,这些年跟着我,也确实受苦了。”
“那怎么行,旁人奴婢可不放心。”菊嬷嬷坚持道:“奴婢最知道您的喜好。”
“好。”沈灼兮由着她去了:“你就近身做些小事。”
她将义安堂和羽暮的事,简单的告诉菊嬷嬷,道:“绘枝是自己人,往后义安堂我会接手,这些事你知道就行。”
“您贵为二小姐,去义安堂岂不是要抛头露面,自降身份?”菊嬷嬷担忧道。
沈灼兮早就想到了办法:“戴面罩,没人知道是我,我们往后要过好日子,靠太师府那点微薄的月例,永远要仰人鼻息。”
“自己出来想办法,挣来的银子不会背叛我们。”
菊嬷嬷觉得眼前的主子,真和先前的人不一样。
有想法,有主见,有自己的意识。
她相信沈灼兮能做到,郑重点头,道:“奴婢一切都听小姐安排。”
说话间,到了义安堂门口。
义安堂真正的主人是景沐翎,他事先打好招呼,掌柜的知道内情,见到沈灼兮,自然知道该怎么说:“二小姐,您来了?”
“你认识我?”沈灼兮转瞬就明白了,道:“你主子告诉你了?”
“是。”掌柜四下看了眼,低声道:“主子叮嘱过,他的身份见不得光,往后这铺子会以禹王的名义给您。”
“小的名叫李忠,您往后有事,尽管吩咐。”
“禹王?”沈灼兮皱了皱眉,想到那个如光的男子。
李忠点头,道:“主子认识的人不多,禹王算是身份最高贵的,以禹王名义,没人敢找您麻烦。”
也是,沈灼兮并没怀疑,道:“那郎中可来了?”
李忠又点头:“早就来了,您没吩咐,小的也不知道如何安置,就在后头院子里。”
“带过来吧。”沈灼兮走向二楼单独的房间,道:“你先去忙,我有些话和他说。”
徐郎中本名徐志胜,从医多年,医术看的过去,就是心思不稳。
他那日从太师府离开后就一直惴惴不安,盼着沈灼兮给他指条明路救救儿子,好不容易等到消息,就守在义安堂不曾离开。
再见到沈灼兮,只觉得她肉眼可见,似变了个人。
徐志胜不敢和她对视,低着头急促道:“二小姐,您吩咐的事小的做到了,您看小人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