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了脚,又跟人成了亲,既然他的相伴有这个想法,是该跟他一起去,否则,于外人眼中也太失礼不像话了。
林子心点头道,“我跟你去。”
见林子心答应,陆星很高兴,说道,“祭拜所用之物,我会准备。等后日一早,我们一起出城去,拜完,我就回衙门当值去。衙门那边我自会跟同僚提前说。”
对陆星的安排,林子心没意见。这时,陆星又道,“你呢?你想不想……”
林子心一听,知道陆星指的是问林子心想不想同时也祭拜一下他的家人。现在,林子心可以不用偷偷地点枝香了,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做这些,不会被怀疑什么。林子心点头,“我也想……”
陆星其实早就料到了,他说道,“那这样,初八晚上,我们带齐东西,去城里的齐云观,好吗?”
齐云观是祈县县城里最大的道观,城里的百姓们都是去观里烧香、许愿,外地的客商们走到祈县,也都是去齐云观里烧香,拜求商路上平安无事。
“好。”林子心同意了。
见陆星喜滋滋地坐在那儿跟喝酒似的连喝了两杯茶,林子心暗想:他又怎么了。
再想想初八那日陆星的安排,林子心懂了。初八那天,去齐云观的人肯定由早到晚络绎不绝,陆星和他同去烧香,一定会让街坊四邻们看见。
林子心暗想:嗯,他还挺会安排的,罢了,随他吧。
这不仅仅是祭拜,也是陆星一步一步地在走近林子心。
到了初八那日,陆星和林子心一大清早就起来了,陆星准备好了香烛纸马等物,带着林子心,出县城南门,沿路走去。
走出一段路,陆星抬手向前方一指,说道,”就是那里了。”
林子心望过去,看到一座小庙,山门破败,到处杂草众生,庙四周的围墙都快塌没了,建筑年久失修,屋顶塌了一角。现在这座庙,也就是能让路过的人避避风。
陆星说道,“就是那儿了。城里人烧香都是往齐云观去,不往这里来,这庙一向没什么香火,那么多年,也就是我尘隐师父一个人守着这里。”
陆星领着林子心进了庙门,拨开荒草,二人往庙后面走。林子心看到,庙周围有一片平整的土地,看起来是收过一茬秋庄稼,他想起,这是张大爷告诉过他的庙产,尘隐和尚圆寂后,庙里的几亩地被充了公,现在该是县里雇人耕种着。
二人走到庙后的半山坡上,林子心看到一处平坦的坡地上,并排立着两座坟,没有墓碑。陆星在旁边解释道,“是师父们的意思,说是不用立碑了。”
林子心跟陆星一起在墓前摆上祭品,点香,烧纸。
林子心看着蹲在地上默默烧纸的陆星,他回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在家门口看到的那个斜靠在大门上,双手交抱在胸前,勾脚站着,笑得又痞又浪的少年捕快。那时的陆星穿着黑色的窄袖劲装,腰系鲜红色的腰带,阳光下他琥珀色的猫儿眼闪闪发亮,精灵狡黠。
现在,同样是第一次,林子心从陆星的脸上,看到哀凄的神情。
回头望了一下山坡下,那座断壁颓垣的小庙,那么荒凉,那么孤寂,陆星就是在这里长大的。林子心暗想:他小的时候,到底是吃过多少苦。
林子心一言不发,安静地陪在陆星的身旁,一起焚香烧纸。陆星觉得这样就足够了,这个时候不需要说什么,陪伴,就是最好的表达,就能让陆星的心灵得到莫大的安慰和温暖。
陆星烧着纸,在心里向他的两位师父倾诉着,既心酸又愉快,他告诉他们,现在,他成了亲,结了相伴,有了爱人,他有家了。
这个人,可好可好了,我很喜欢他,希望能跟他长长久久。
我不会后悔的。
在坟前恭恭敬敬地磕过头,祭拜完,陆星带着林子心回城去。
两人在县城的大道上分开,林子心接过陆星手里的竹篮,说道,我回去了。“
陆星道,“我上衙门去了。”
走出几步,陆星回身,他见林子心还站在原地,正看着他,就把双手拢到嘴边,冲着林子心大声叫道,“木子哥哥,晚上我会早点回家!”
陆捕头这一嗓子,喊得周围赶路的、闲逛的、摆摊的、看铺子的、买东西的,全都往这边看,林子心顿时耳朵就红了,他盯了陆星一眼,抬脚就走。
陆星哈哈地乐着直蹦高,冲林子心的背影挥手。
下午,陆星提前一点从衙门回来了,林子心也已经准备好了晚饭。二人吃过饭,在傍晚的时候,同去城中的道观烧香。
走到齐云观的时候,天还亮着,观里观外,人来人往,香火鼎盛,还有人请了道士在做法事。
烧纸的时候,林子心在想:该如何开口向父母亲说明呢,就这么,就被他给……
父母亲或许不会反对,他们会说,你愿意就好。
我愿意吗?
会后悔的,是他吧。
烧过香祭拜过后,天已经黑了。二人出来,林子心看到这时还有人提着装祭礼的篮子往观里来。
从道观出来,二人一同回家。陆星伸手去拉林子心的手,林子心几次抽回手来,又几次再度被陆星握着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