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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至凉州,路程不短。
昼夜不舍,快马加鞭也要奔袭三日有余,是以东宫太子这令旨,乃是起码三日前便发出的。
几人自当明白这令旨的重要性,若是因此而耽误了家国大义,便视为不忠不义。
何昶自是不急于一时,就是那陆惊野,好整以暇地开始闭目等待,好似并不将其放在心上。
小厮带了东宫使者进来,苏长今欲要行礼接旨,那使者连忙退却,“王爷使不得,太子殿下可吩咐了,教您好生休养。”
大庆之下,如今能让苏长今行君臣礼的无非就是当今圣上,以及储君了。
苏长今微愣。
是了,东宫太子确实曾亲言,命她在他面前不必拘礼,免去一切繁文缛节。
这南钥,确有几分令人看不懂。
“如此,便谢过殿下。”
何昶保留将名,自然也需行礼。
而陆惊野面色微凉,仍旧漠不关心地端坐着,那使者太监念及其身份,并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本来,这令旨就是颁给摄政王的。
“殿下顾念王爷,特命小人送来书信慰问,还带来了京中太医,更是携带了许多名贵药材……”
帏帽下,苏长今当真脑中抽搐了下。
她路遇袭击的事也不过传回京中刚有三日,那身娇体弱的太医,竟被太子一朝令旨就打发来了凉州?
途中没日没夜地奔袭三日,岂不是要了那些娇贵太医的命?
到底是谁治谁?
这是闲她太过清闲了,苏长今真想为东宫那位竖起大拇指。
使者唏哩呼噜又说了一大堆场面话,苏长今一句也没听进去,而那陆惊野已然极尽耐心,使者终于察觉出了不对劲,“王爷,既然令信与药材送到了,小人就先回京复命了。”
苏长今原本还想留他,一看那两尊瘟神还在原地直勾勾地等着,便也放弃了这自找麻烦的想法。
等人走了,三人这才整整齐齐地松了口气。
瞥见那名贵药材一箱箱地从前院搬去后院,陆惊野没来由地觉得扎眼,如今东宫无事,如此清闲了吗?
到底是夺嫡不够操心。
“摄政王果真博太子亲近,贴身的奴才都打发出来送药了,若在京中,只怕摄政王府的门都要被踏破。”
阴阳怪气,加之京中的某些传言,这是在故意攻击苏长今与太子失德,关系不当。
不过他说的不算全错。
苏长今很清楚,今日若在京中,太子的党羽早就争先恐后地奔进摄政王府的大门了。
毕竟,她手握重权,又深得庆帝宠信,与太子南钥向来相处不错。
“大抵是本王在长安城人缘尚且过得去,太子又宅心仁厚……想必陆王爷回京遇袭时,太子也派人探望了吧?”
苏长今笑意吟吟,直说的陆惊野冷厉几分,哑口无言。
就连何昶都看得出来,陆惊野不过是故意攻击太子与摄政王关系不当,岂料摄政王会如此扳回一局。
想来,太子不曾派人慰问。
那如果不是人缘不好,难道还是太子不宅心仁厚……
何昶清咳一声,有意为两人做个和事佬,“两位王爷如此惊才绝艳,一文一武护佑大庆,实乃我大庆之福。”
陆惊野闷不吭声。
就这么个阴险狡诈且屡次坏事的病秧子,他也配?
苏长今但笑不语。
天下人没死绝吧,畜生也能跟她相提并论了?
“本王只怕,没有那等福分。”
陆惊野眼神越发冷厉了些,盏中的茶一饮而尽,目光幽深地盯着苏长今。
帏帽下,苏长今没有一丝掩饰的漠然。
两人合该就是天生的对手,一旦他二人有意化解这种局势,庆帝就该动心思斩草除根了。
虽无仇,但无奈,亦无解。
“摄政王,本王今日前来,还有一事。”
陆惊野收回视线,自怀中掏出了一个物件,眼也不眨地甩向了苏长今的方向。
原是一副小像。
“摄政王可要仔细看看,这人可是名重要逃犯。”
苏长今抬手接住,展开画像的同时,她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跳,目光幽冷。
原来真是她,北冥瑞雪。
只是……她那六姐,何曾长得这般模样了?
这画师当真是弄巧成拙,莫不是北冥瑞雪刻意唆使,这画师竟真画出了几分自己的影子。
唯独,桃花眼眉尾未见那颗泪痣。
虽说她与北冥瑞雪一母同胞,却从未有人会说她们有何相似之处——北冥瑞雪就差没把她的脸印在这画上说是自己了吧?!
北冥人皆知她北冥玄夜,何人识得她北冥瑞雪!
画像仿的确有几分形似,却也仅仅如此,不然陆惊野就不会只是如今这般试探了。
竟给她,招了麻烦。
“不过是画师故意炫技罢了。”苏长今将小像放置一旁。
不曾忽略苏长今眼底闪过的一丝不屑与讥讽,陆惊野心领神会一般,吐字字字珠玑。
“是吗。”
“但本王瞧这画像,倒是与某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