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长，再难走的路，也终有尽头。
一行人慢慢悠悠，最终站在了季老爷子的墓前。
四人朝着墓碑跪下，齐齐的磕了三个响头，墓碑上季老爷子笑的一脸的和颜悦色。
祭拜之后，众人起身。
季烟烟将贡品和鲜花一一摆好。
又深鞠躬之后，季自兴和李媛媛便准备回去。
“爸，妈，你们先回去吧。”
“你不走？”季自兴皱了皱眉。
“我想再陪爷爷待会儿。”
闻言季自兴便也没多说什么，与李媛媛先行离开。
他们走后，季烟烟长舒了口气。
余光瞥到坐在墓碑面前的殷若风。
他往日最在意整洁，有点儿强迫症。
如今却是不在意地上的泥泞，坦然的坐下，端着酒杯，不知在说些什么。
季烟烟靠近听了听，发现只是一些生活中的琐事。
倒是难得的见殷若风如此絮絮叨叨，季烟烟便没有出声，候在一旁。
过了一会儿，她……饿了。
揉了揉肚子，季烟烟的目光瞥向了墓前的贡品。
除了水果糕点之外，还有肉！
猪头肉！
季老爷子生前最喜欢吃的！
还贴心的配了蒜酱，浇在上面，撒发着浓郁的香气……
“吸溜！”
殷若风正与季老爷子
闲话家常，听到吸口水的声音，扭头一看。
只见季烟烟正眼巴巴的盯着自己……前面不远处的贡品，口水都要翻烂了。
殷若风：“……”
在丢脸这方面，她还真是从来都不让人失望。
“小叔，你说人去世了之后，会变成什么？”
“去世了便是没了，还能变成什么？”
“既然如此，又为何还要上供烧纸钱？”
殷若风瞥了她一眼，语气淡淡：“这些不过是做给活人看的，图一个心理慰藉。”
“这样啊……”
了然的点了点头，季烟烟手往前一指，“那这些东西爷爷肯定也吃不到，但是我记得，爷爷生前说过，每一粒粮食都得来不易，应该好好珍惜，浪费可耻，所以……”
“你想吃？”殷若风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季烟烟倒也不藏着掖着，连忙点了点头。
还故作冠冕堂皇：“其实我也想陪爷爷说会儿话，但是你也知道我的酒量一般，你和他喝酒，我陪着他吃肉，分工明确，要不然爷爷在那边，只能干喝酒，啥也吃不到，多委屈啊，是不是这个理？”
殷若风：“……”
正经事不好好做，歪理倒是一套接着一套的。
瞅着她那副像是饿死鬼投胎一般的模样，殷若风也懒得跟她计较
。
轻哼一声：“吃吧。”
诚如她所言，这些东西放在这里，也不过是等着坏掉，然后再被收拾走。
倒不如吃掉，也算是全了老爷子节约粮食的美德。
见他松口了，季烟烟当即就不客气。
只是没有筷子，她索性直接下手，捏着一块肉就往嘴里送。
家里的厨子手艺一如既往的好，这猪头肉呼的又软又烂，味道十足。
连着吃了三四口，肚子里的抗议声小了许多。
季烟烟瞥了眼殷若风，见他又在喝酒，想了想，捏了块肉递到他的嘴边。
殷若风看了看，眉头轻蹙。
“小叔，空腹喝酒对胃不好，吃点儿东西垫垫吧。”
“不用了。”
“哎呀，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客气的。”
季烟烟伸着手，非常执着，“况且你若是真的不舒服了，爷爷泉下有知也会难过的，万一他再以为是因为和他喝酒才导致你身体出了问题，那他得多自责啊。”
说着说着，手又往前伸了伸：“哎呀，吃吧吃吧，不用客气的，都是一家人。”
看着已经伸到嘴边，自己避无可避的肉，殷若风不由得叹了口气。
“你就没想过，万一是我嫌弃你呢？”
“嫌弃我？为什么？”
季烟烟一整个不明白了，“
这肉不是我吃过的。”
殷若风没说话，目光扫过她的手。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季烟烟看了一会儿，恍然大悟——
“你是嫌弃我的手？”
殷若风刚要点头。
“靠北啦！我的手很干净的好吗！就算之前有点儿脏，可我都嗦喽干净了，你就偷着乐吧！”
殷若风：“……”
谢谢，听完更加坚定自己拒绝的想法了。
见他坚定不移，宁死不屈，季烟烟撇了撇嘴，转手将肉丢进了自己的嘴里。
还不忘当着他的面，嗦喽嗦喽手指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殷若风，默。
一碗肉吃了个七七八八，季烟烟终于停了下来，揉着肚子打了个饱嗝。
眼瞅着一瓶酒倒一半喝一半，也见了底。
当即说道：“小叔，咱们也回去吧。”
“嗯。”
季烟烟率先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