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下来,张明暄扶着老爷子。
到底是上了年纪,那怕坐缆车,都心有余而力不足。
“八几年来这,还没这么多设施,这才几年功夫,变得越来越便利咯。”老爷子唏嘘,低头看着前面的卢娇和刘峰,以及二人中间有些腿软的曾慧。
“小曾气色不太好,最近药量越来越大,要我看,时间恐怕不多了。”
张明暄叹了口气:“爷爷打算等曾姨没了,就让娇娇来家住吗?”
“你不同意?”
“怎么可能,到年底时候,我可能就要提前毕业下调,能有她在身边照顾您,我求之不得。”
听到张明暄要提前毕业,老爷子很诧异:“这么快?”
“西边一直有冲突,缺人啊。”
老爷子懂了,拍了拍张明暄:“好好听从安排。”
话点到即止,看着卢娇下台阶,老爷子又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用着急,娇娇心里都有数,且看着她怎么做吧。”
张明暄瞬间敞亮,故意说着反话道:“您就不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难道你还质疑爷爷的眼光?”
张明暄笑:“不敢,就怕娇娇习惯不了。”
“以刘峰现在的成就,她早晚要面对这些,与其等几年后,还不如尽早,若我这边都从容过了,和刘峰的那些,还算得了什么?”
一个是权带来的效益,一个是利带来的效益,相比之下,前者的冲击力和诱惑度更大。
张明暄垂了垂眼帘,就知道什么也瞒不过爷爷。
爷爷才是真正的大智若愚。
若有所思下:“该不是爷爷您自己放的风声吧?”
老爷子嘴一咧,笑而不语了。
得,张明暄立马闭嘴,索性不再想这事。
下了泰山,曾慧脸色微微发青,仿佛缺氧般道:“身体不行了,感觉难受得很,别的地方都不去了吧?”
卢娇揪心,一边拿止疼药,一边喊刘峰拿水。
邵绣巧瞅着曾慧确实难受,悄悄对刘成柏道:“慧慧怕是坚持不住了。”
刘成柏心有些梗:“前天瞧着气色还好,从东营出来,就忽然萎靡了很多,老婆,咱们以后真要注意身体了。”
“废话,孩子们也就咱俩了,咱俩要不注意,他们得有多可怜。”
为了这几个孩子,她们以后也得注意。
刘成柏咬了咬牙:“我决定戒烟,戒酒,等回去就设个专陪酒的部门。”
看着曾慧吃了止疼药,卢娇顺着她背道:“好些了吗?”
曾慧缓过劲,苦笑着看了眼大家:“恐怕要担误大家行程了,我从昨天开始就感觉吃力,晚上也睡不踏实,如果……”
如果后面还没说,邵绣巧便主动道:“那有什么如果,你要感觉吃力,咱们就结束旅行,明儿个就回宣城,出来大半个月,我也想平安小子了。”
老爷子揉着腿:“我没意见,这个时候咱们宣城的稻熟了,白马田那一片,肯定还有很多禾鸡,好多年都没尝那个味了哦。”
曾慧眼睛一亮:“禾鸡啊,那边确实有很多,92年的时候禾鸡泛滥,娇娇爸爸用鸟冲打了一麻袋,用辣椒爆炒,味道确实很香。”
“那还等什么,咱晚上就回宣城,直杀白马田。”老爷子手一挥,颇有当年打仗时的威风。
卢娇心里感动,知道这是照顾妈妈,想让妈妈没有负担的想回就回。
曾慧心里也动荡,想着自己这一生,能在临终前看到这种温馨,也是值了。
早有准备的众人二话不说,笑着上了车,就直拐国道。
再也没人说旅行的事。
毕竟大家明白,病情就是这样,从出发的第一天起,就在和病魔抢时间,加快病情和放慢病情,都是可以预料的。
神情萎靡的曾慧还在路上笑:“大家别这么沉重,与其哭哭啼啼,还不如多笑笑。”
说罢,曾慧看刘峰,几次欲言又止。
刘峰便凑到她跟前:“妈想说什么?”
曾慧叹了口气:“你真的不怪妈?”
“不怪,在我看来,您那样做是人之常情,更何况人生多坎坷,经历的越多才越是福,那有什么一帆风顺的。”
刘峰说的模糊,但态度真诚,曾慧放心的点了点头。
“你能这样想,是我的福气,也是娇娇的福气,以后……娇娇就交给你了。”
“嗯,妈放心,我一辈子都会护着她。”刘峰郑重其事。
卢娇在边上听着,仿佛听遗言似的,眼圈都红了。
邵绣巧深吸了好几口气,替曾慧扯了下薄被。
“咱能不说这些吗?还没到家呢,你就想提前走咋滴?”
曾慧疲惫的笑:“那不是怕嘛,行了,你们也别守着我,刚吃了药,我这会正舒服,让我睡一会?”
看着精神不济的曾慧,没人再敢说什么,拉了帘子,便坐到了前头。
车稳步向前,老爷子四平八稳的坐在副驾,刘成柏握着方向盘道:“咱几个换着开,最多20个小时就能到。”
卢娇垂手坐着,从登泰山起,她就发现妈妈精神不好,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