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陈湘香人醒了。
看着白被白床,以及悬挂的药瓶,就知道自己在医院了。
鬼使神差的,陈湘香居然还在欢喜,心想,曾慧住院,卢娇把她伺候的跟国宝似的,各种轻言细语,温柔以对……
还有卢娇自己住院,别人也对她关怀备至,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现在轮到她,大家肯定也会……对她体贴入微吧。
心头微喜时,陈湘香急忙打量四周,却发现自己住的,不是卢娇和曾慧的那种单人间,而是普通的四人间。
中间没有帘子,除了她靠墙,另外三张床上还躺了三个病人,三个陪护。
陪护都躺在床的这一头。
也不知道是谁,打的呼噜跟吹小号似的。
陈湘香呆滞,赶紧摸了摸肚子。
空的。
用力下压还会疼。
估计是开刀剖腹了。
她的陪护呢?
被所有人围着的寒暄问暖呢?
怎么不见人?
陈湘香有些慌,清了清嗓子,隔壁病床的陪护就醒了。
看到她想坐起来,急忙下了床。
“你醒了?我去给你叫人。”
很快,何燕阴沉着脸从外面进来,没好气道:“怎么现在醒?”
陈湘香听出妈妈的不悦,以及形容不出的怨气,瞳仁缩了缩:“孩子呢?”
“在育婴室,男的,五斤八两,说是很健康。”
陈湘香干巴巴的咽了口唾沫,发现自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总觉得何燕怪怪的。
按理,她生下一个男孩,所有人不是应该很高兴吗?
再说了,她摔的时候很小心,故意后背着地,还全程护着肚子,就算滚下楼梯,她也没松手的,肯定没伤着孩子。
但妈妈这脸色,看起来很不对劲。
“哦。”陈湘香目光游移了一下,想问张明暄,也想问张爷爷,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何燕也不想说话,一直阴沉着脸站在床边。
气氛很诡异。
其它几个床的陪护和病人,见没什么大事,便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谁也不打扰谁。
缄默了好久,陈湘香忍不住的道:“我怎么在这?”
“不在这你还想在哪?埋土里吗?”何燕冰冷的呵斥。
陈湘香心里难受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个病房……怎么不是单人的。”
何燕冷笑:“你以为你自己是谁?曾慧还是卢娇?”
陈湘香睁大眼,觉得很不可思议,忍不住的就脱口而道:“我……我不是摔下来了吗?”
“对啊,你是摔下来了,那你摔的时候,知不知道张家有监控?”
何燕气的真想冲上去给陈湘香几个嘴巴,一想到她偷虫草,别人都看着,还自以为没人发现,她就想把陈湘香打死,太特么丢人现眼了。
可恨的是,她还被卢娇指着鼻子,在大庭广众下逼着问好不好吃,想想就无地自容。
当然,还有后来陈父的指责和羞辱。
说她这个当娘的,没有教女儿半点好,让她到别人家里小偷小摸,陈家的脸都给她丢尽了。
以上种种,都让她气不过,也没有好脸色给陈湘香。
“监?监控?”陈湘香惊骇:“我不知道啊,张家有监控的吗?”
何燕咬牙切齿:“你个蠢货,张明暄说了,家里不但有监控,还有电话录音,你在电话里跟我说了什么,他们都知道,卢娇指着鼻子问我虫草好不好吃,保健药香不香,你让你妈脸往哪里搁???”
“说啊,脸往哪里搁?”
何燕压抑的低咆。
陈湘香只感觉脑袋咣的一下,如被重物击中,半天都缓不过神来。
“我?我……我不知道啊,怎,怎么会这样。”陈湘香慌了,心想怪不得自己醒来什么也没有。
没人陪护,也没人问暖,更连单人间也没有。
原来,她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事,全暴光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
好丢人啊。
“我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孽,竟然生出你这么个东西,真是丢死人了。”
何燕捶胸顿足,实在是意难平的转身就走。
陈湘香六神无主的哭,她都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按理她在张家摔了,老爷子怎么也不会置之不理呀,更何况,她还是撞上张明暄摔的,那怕她故意说不怪张明暄,但从人情道义上来说,张明暄也会很内疚很自责,就像第一次假装碰到他的车一样,总会特别照顾她的呀。
还有曾慧和卢娇,一个是婆婆,一个是小姑,绝不可能对她不闻不问呀。
再说了,没生之前,曾慧就给她准备了好多东西,就连剖腹产的费用,也是提前攒好的。
那种迎接卢家香火的期待,和满心欢喜,不像假的呀。
怎么就没人管她了呢?
陈湘香想不明白,也尴尬的无地自容。
直到天亮,陈湘玲过来送早饭。
“妈回家了,让我在这陪你。”陈湘玲面无表情,说不出是嫌弃自家姐姐,还是没有办法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