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氏头上今日戴了个带叶牡丹的金簪子。
姚三娘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她,继续道:“民妇的丈夫是个读书人,将来还要参加科考,婆婆动不动拿不孝要挟,为了大郎的名声,这些年民妇忍气吞声,只要能让他静心读书,就算破点财,民妇也不在乎。但是……”
姚三娘突然哽咽了,“婆婆不光一心一意向着二弟,就连二弟生的孩子,婆婆都看得比民妇的儿子要重的多。平日吃的穿的,婆婆总是要给二弟家的孩子挑选完,才能轮到民妇的儿子……”
“太丧良心了!”人群中突然响起一声吆喝。
“吃人家的喝人家的,还欺负人家儿子,今日真算长见识了,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人!”
“我估计她娘生她的时候,不小心把心落娘肚里了,然后随便给找了颗四只脚的心,给塞里面了。”
人群中有人道:“四只脚的?那不就是畜生吗?还真是狼心狗肺!”
“可别,人家狗可有良心了,你别冤枉人家。”
这些议论虽然声音不大,但大堂的人还是都听到了。
沈刘氏直气得浑身发抖,但碍于周县令官威,愣是不敢开口,直憋得脸红脖子粗。
姚三娘等这波议论过去,才接着道:“两年前,大郎在外面给小儿喜宝和侄子福宝,一人买了个玩具,福宝拿了自己的还不够,要去抢喜宝的,喜宝不给。婆婆就一把抢走喜宝的玩具,将他狠狠推开……”
姚三娘的语气哽咽,“可怜民妇的儿子,脑袋一下子磕在假山的石头上,当时就头破血流,昏死过去。”
“这是亲奶奶吗?谁家的老人不偏心,但再偏心也不能这样啊!”
“就是啊,真狠啊!住着人家的房子,还那样对待人家的孩子,这都什么人啊!”
“唉,就算这老娘们做的不对,也不能不孝,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父母就算再不对,该孝顺还是要孝顺的。”
顾玖白了说这话的那人一眼,那是个老头,大约是站在老人的立场上说这话的,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什么时代都不缺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别人的人。
堂上的沈刘氏张张嘴,明显想说话,但看看小儿媳嘴角未干的血,愣是没敢开口。
周县令用下巴点点她,“讲!”
沈刘氏立刻理直气壮的道:“我那又不是故意的,谁想到他那么大孩子了,还站都站不稳,轻轻扒拉一下,就摔那么一大跤,自己把自己的脑袋磕破了,怨谁?”
沈大郎十分复杂的看着他老娘,心里像破了个洞,冷飕飕的。这就是他孝顺了多年的母亲,无论怎么样都捂不热的母亲!
沈大郎深深低下头,合上双目,再睁眼时,眼中已经是一片坚定。
姚三娘显然气得狠了,反倒看起来还算平静,只是一双眼被怒火燃的发着亮光,“大人,民妇还有话要禀。”
周县令示意她讲。
姚三娘道:“民妇的儿子自打被撞了一下后,就患上了羊儿疯,一年里头总要犯上七八次病,每次犯病,就像死过一次一样,因此民妇不敢放他出门玩,也不敢让他去读书,只能被关在家里。民妇一直以为我那孩儿倒霉,才患上了这么麻烦的病,前两日犯病的时候,遇到了一位好大夫,才知道小儿的病因,竟然是因为两年前那一推。”
“民妇的婆婆和小叔一家,住着民妇的房子,花着民妇的钱,却这么对待民妇的儿子,这样的婆婆,民妇碍于孝道不能不奉养,但这样的小叔,民妇不该跟他分家吗?”
“分家!都这样了还不分家,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看热闹的百姓都要气炸了肺,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家。
“这都什么人啊,换了我,也要分家。”
周县令下巴点点沈大郎。“沈即安,这也是你的意思?”
沈大郎直起身子,没有直接回答周县令的问题,而是道:“因为草民要参加科举,一个不孝的帽子扣下来,草民的前程就全毁了。所以拙荆这些年才忍气吞声,任由家母和二弟胡作非为。本来也就是些身外之物,拙荆大度,也没放在心上。”
“可是,草民那儿子才那么点大,却遭受那样的折磨,草民身为人父,却连自己的儿子都护不住。若家里还和以前一样,草民的妻儿,将还会被家母欺压,一个孝字压下来,草民一生都别想出头。与其这样,草民拼了前程不要,也要把事情彻底解决,没了前程,只要一家人还在一起,都平平安安的,也就值了。”
顾玖原本很看不起沈大郎这样的男人,屁本事没有,还让妻子儿子跟着自己受气,这会儿听他这么说,还算有几分血性。
周县令十分敏锐的察觉到,沈大郎一句没提分家,猜测他可能有其他想法,但分不分家,都不是他职责范围内的事,他就不管了。
“分不分家,或者你用其他方法处理家事,都不归本官管,这是你们沈氏宗族的事。本官今日审的是令堂告你忤逆一案。”
周县令转向沈刘氏,问:“你状告沈即安忤逆不孝,刚才沈即安也自辩了,父母行为有差,儿女劝谏也不算不孝。你若说不出来沈大郎不孝的其它原由,本县就治你一个诬告之罪。你当本县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