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玖望着手里的红薯,又想起早上谢五郎分给她半块饼,他一个大小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半张饼能顶什么,就趁着谢五郎不注意,把红薯尖的那头塞他嘴里,“你可别再还给我,沾了你的口水,我可不吃了。”
谢五郎笑得见牙不见眼,接过红薯三口两口就吃了,“妹妹真好,等五哥将来挣钱了,给妹妹买好多好多好吃的。”
顾玖这才拿着窝窝头,毫无形象的坐到地上,啃一口,喝一口水,在嘴里泡软了咽下,无比想念原来世界的美食。
高氏在旁边看得笑眯眯的,这小姑娘看着不着调,但是个知道感恩的,别人对她好,就想着怎么回报,这样的孩子招人疼。
马不停蹄的走路,就算劳累惯了的村民们也都累得不轻,大家默默啃干粮,连谢家的气氛也没那么轻松了。
只有十三岁的谢六郎,一边啃着干粮,一边拿着本书看。他像和身边的人有壁,自成一派,真正做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顾玖是第一次见到读书读的这么投入的人,也是觉得很新鲜。
吃完干粮,谢大郎让他儿子谢大吉谢二庆去叫村老们过来商量事情。
谢大郎道:“咱们的脚程太慢,距离仙居山还有两天的路程,咱们才走一半路,得加快速度了。”
一名村老叹息:“这已经是最快的了,大家伙都累得不行,总不能不休息赶路吧?人会受不住的。”
“是啊,老弱妇孺走不快,总不能丢下不管。”
谢湛建议道:“大家带的东西太多,舍弃一部分吧。”
谢大郎点点头,“四郎说的对,像桌椅板凳、瓦罐泥炉这些都丢了吧,只留下必须的东西就行。”
穷苦人家心疼东西,什么都不舍得丢,有的人家连破罐子烂箩筐都带着。
村老们相互看看,也只能这样了。
“有的人家可不好劝说啊,唉!”
“让各家当家的劝劝吧,东西和命总得舍一头。”
村老们叹息着离开,然后各家都开始精简东西。
队伍里不时传来不和谐的争吵声。
“不许扔,你个败家子,这个也还有用,你敢扔老娘跟你拼命!”
“这砂锅好好的,做饭也用得上,我二十文钱买的,扔了可惜了。”
鸡飞狗跳好一会儿,该扔的还是扔了,少了累赘,却多了此起彼伏的哭声和骂声。
精简了些累赘,下午赶路时速度就快起来了。
谢家本来就没带太多东西,何况还有一辆驴车,一匹马,壮劳力多,速度比别家都要快。
他们在前面带着,村民为了追上谢家的脚步,速度也被迫加快。
这样一来,顾玖就实在吃不消了,前世科技发达,动动脚就有代步工具,实在是没走过这么多路。
腿像灌了铅似的,脚已经痛到麻木,一瘸一拐的,身上的汗水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机械的挪着脚步。
高氏看着心疼,就叫谢五郎,“五郎,你力气大,把车上的红薯取一袋背着,腾个地儿给九娘坐。”
顾玖见谢五郎身上还背着一个大包袱,正要说不用了,她能行,就见谢湛走过去,把马上驮着的两桶水放下来,然后拎着她就放到马上了。又招手叫谢四余过去,把谢四余也放到马上顾玖的身前。
小一辈的谢大吉、谢二庆、谢三有全都羡慕的看着他们,却全都没有开口争抢。
谢湛单肩上的包袱塞给高氏扶着,弯腰去挑地上的两桶水,高氏在驴车上道:“五郎,你去挑水,让你四哥背被褥。”
谢四郎道:“娘,我能行,等会儿挑累了,再跟五弟换。”
高氏便不再多说。
顾玖看一眼就算浑身粗布衣裳,也掩饰不住风采如画的谢湛,果然,长得好就是占便宜,连亲娘都偏心。
顾玖刚骑在马上舒坦一会儿,队伍里就响起孩子的哭声:“我不走了,不走了,我走不动了,我要歇会儿。”
孙氏回头瞧一眼,道:“是老张家的孬娃,这孩子被他奶奶给惯坏了,都九岁了还这副德性。”
徐氏胳膊肘撞她一下,示意冷着脸的张氏。
孙氏缩缩脖子,才想起来孬娃是大嫂张氏本家侄子,孬娃的爷爷和张氏的祖父是堂兄弟。
孬娃的奶奶张余氏哄道:“我的乖孙,听话,再走一会儿就到了,听奶奶的话,等到了地儿,奶奶给你蒸米糕子吃。”
“我不走,我不走,我现在就要吃米糕子,你给我做,现在就给我做!”
“乖娃啊,这可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大水快来了,咱们再不快点走,可就被大水冲走了。”
孬娃娘紧闭着嘴,拉着小闺女闷头走路,孬娃虽是她生的,跟婆婆生的没啥两样。她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多说一句,婆婆会把她骂个狗血喷头。
孬娃爹倒是不耐烦的骂一句:“小崽子事儿就是多,不走就让大水给你冲走!”
“冲走就冲走,我不活了,累成死狗,我还不如死了呢!”孬娃仗着奶奶疼,半点没怕他爹的。
“哎呦喂,我的小祖宗,说什么死呀活呀的,不吉利,快呸呸!”
“我走不动了,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