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北安休养了一日后,两条血脉不畅的腿才恢复了些知觉,沈南玉扶着他缓缓地走出了屋子。
沈北安打量了四周一下,发现这是一处坐落在山脚下的偏宅,浓密的树木高大葱郁,将这小院子挡得密不透风,几个身着软甲的人出出进进。
一个体形矫健的汉子推开篱门走了进来,见了晏裴野略微拱了拱手,说道:“怎么样,二公子,还住得惯吧?”
晏裴野笑道:“又要叨扰你了。”
文森佯怒:“你我兄弟之间,说这种客气话!当初若不是你出手,我们红蛮怕是要灭族了,而且你在柳州也没闲着,多亏了你的情报,才让我避过几次大劫,俗话说,上阵亲兄弟,咱们可比那拜了八拜的兄弟还亲!”
沈南玉站在一旁,从他们话语里勾勒出晏裴野这一年里的成就。
他的确是个天生的将才,即便一无所有,也能赤手空拳地打出一遍天地,假以时日,定能独当一面。
看来镇西王能首肯让他离开,这一步还算是阴差阳错地走对了。
若晏裴野仍窝在镇西铁骑中,铁骑军中的人只怕永远只把他看做是镇西王的儿子,虽然勇武,但镇西铁骑的“晏”姓,只会属于晏守城,而不是他晏裴野。
他们这种不世将领,想要的也不简单是虎狼之师的驯才,他们要的是一群所向披靡的勇士。军饷粮饷能招来一群肯上战场的人,而一个为将者的胸襟胆略,才能真正拥有一群百折不挠让敌人闻风丧胆的英雄。
镇西王想要的就是这样一个经过现实锻造的魂魄,而显然晏裴野已有小成了。
文森来不及卸下满面的疲惫,将外界的消息带了回来。
“孙吉祥的事又出变故了!”
文森端起竹节猛灌了一口水,十分的郁闷。
“怎么回事?”
沈南玉和晏裴野皆是一惊。
文森说道:“谁能想到,还不到秋收时节,蛮狄人居然又打过来了,渭州城突然被围了。”
晏裴野蹙着眉头:“此事太过蹊跷,渭州有铁骑的大多数人马,蛮狄人要攻,也不应该会选择此处,只怕跟孙吉祥有关联……”
文森说道:“我猜也是,这回蛮狄人攻城,随行居然有投石车和云梯车……这些东西都是我们大誉军匠才能做的东西,他们一定是暗中买到了。”
关市末开,这些东西如何流入蛮狄人手中的?
晏裴野和沈南玉对视一眼,都想到了投降了的王蠡。
王蠡和葛喜自从进了渭州,在渭州末有半点建树,但腰包却越来越鼓,他与孙吉祥和陈元琮原本都是一丘之貉,孙吉祥想要从兵部顺出军备图纸简直是轻而易举。
“国贼!”
文森狠狠地啐了一口:“还真是祸害遗千年!妈的,蛮狄人为了这阉贼攻城民,不会又让这阉贼逃出生天吧?!”
晏裴野托他打听孙吉祥的案情,文森了解到孙吉祥也是当初暗中支持铁赤打压红蛮之人,对其也是恨得咬牙切齿。
沈南玉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沈北安望着沈南玉变得惨白的脸色,有些不安的轻轻碰了碰她。
沈南玉回过头来,举手抚了抚他的发顶,轻声道:“你放心,我绝不会放害死我家的人逃出去!”
……
孙吉祥听着从陋窗中飘来的声响,嘴角禁不住地露出一丝阴森的笑意。
“天不绝我呀……”
用一桩陈年旧案没能换回陈元白的鼎力相助,孙吉祥就有些回过味来,觉得这事有些不对劲了——陈元白只想保他不死,仅此而已,而为了不死,他还得将自己手中多年经营收集的百官秘辛,源源不断地供给陈元白。
陈元白得了天大的好处,而他孙吉祥得到的好处不过是牢室换了一间更大的,被褥增加了几床新的而已。
葛喜一直易容潜伏在渭州附近,两日前,他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宫中太后懿旨,要将孙吉祥以国贼之刑千刀万剐于渭州街市,并且要让诸州藩王藩将过来观礼!
“国贼?”
孙吉祥脸上顿时惨白,形容一片枯犒。
少顷,他突然仰头狂笑:“好啊,老子卑躬屈膝了一辈子,为他们陈家做尽了丧天良的事,夹在昭帝与太后之间委曲求全,到如今倒落个‘国贼’称号?”
葛喜眼含热泪——这不是深情,而是吓的。
他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盘旋渭州没跑,就是寄期望于孙吉祥能将这一盘死棋下活。
他们这种人,在宫中活了一辈子,离开了皇宫,又没了子孙可以寄托,这一辈子就没了盼头,更何况他跟孙吉祥一样的敢赌,他就在赌孙吉祥能东山再起,而他这样的功劳将会确保他一世荣华富贵。
“干爹,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葛喜惨兮兮地望着孙吉祥。
孙吉祥桀桀冷笑如野兽,低垂着眉眼对葛喜说道:“你做得好,没有弃我于不顾,就算是为了你,我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