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玉回到院子里,手刚触及门,就被轻轻弹开了。
她心内知道,晏裴野来了,就在屋内。
这些日子,他总是时不时地半夜三更溜来,一副看家护院的行为。
她正要进去,却听到身后陈元白气喘吁吁的叫声:“寻北,你怎么走了?”
沈南玉连忙将门阖上,转身站在门口等着陈元白走近。
“你生气了?不愿本王跟孙吉祥有勾连?”
陈元白小心觑着沈南玉的神色。
沈南玉面色有些冷,说道:“殿下如今贵为一州主事,又是皇族血脉,平王死了,这样的情形迟早会遇到,我不敢也没有任何资格置喙。”
“不……”陈元白猛地抓住沈南玉的手臂:“你有资格,本王如今得到的一切,皆是由你费心筹谋所得。若没有你,本王不过是一个被放逐在杞州的无用之人而已……”
“本王不会做你不愿意的事情,只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本王是有些担心,万一孙吉祥真的被父皇赦免了,恐怕他要对付的下一个皇子,便是我了……”
陈元白面色发白,也许是一路疾行过来,连额头上都冒着细汗,甚至抓着沈南玉的手在微微发着抖,看来情绪是十分的紧张。
沈南玉顿了一下,说道:“殿下不要多想,只要是为杞州好,是为殿下好,寻北没有意见,只是这孙吉祥十分狡猾,不如请杞王恩准,让我先去渭州牢里刺探一下事情吧。”
陈元白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说道:“可以,我眼下身份特殊,不好直接面见,就由你代劳吧。”
顿了顿,又迟疑道:“……凡事,要把杞州百姓放在首位。”
沈南玉点了点头,陈元白这才放心离去。
望着陈元白的背影消失,沈南玉才进了屋子。
“哼。”
窗户虚掩,晏裴野大咧咧的架着两条长腿,嘴里悠闲的叨着一支茅草。
他眼里满是戏谑的光芒,不无嘲讽地对刚进屋子的沈南玉说道:“陈元白那小子,很明显动心了吧。太子要死了,平王已经死了,被欺负了这么多年,能有翻身的机会,他岂能不抓住?他不是第一天在深宫中混,不会还真相信什么等他上了位,去照顾一个被顶替掉的太子吧?”
沈南玉也不问他耳报神太过灵通,她走过去,将虚掩的窗户彻底关牢:“大白天的,你过来干什么?”
晏裴野嬉笑道:“我也觉得还是晚上来更方便……”
沈南玉没什么杀伤力地瞪了他一眼,没中他的计,去纠缠这暧昧十足的话,只岔开话题道:“陈元白未必会真动心,毕竟他与太子有深厚的情谊。”
晏裴野撇了撇嘴,很明显对于没有撩动人家而感觉有些失望。
嘴里的茅草被他咔嚓一口咬断,含糊说道:“有其父必有其子,陈氏血脉一向凉薄,眼看着如今连当初视他如抹布的孙吉祥都向他低头了,他很难不动心。”
沈南玉想着刚才陈元白虽也挣扎了一下,但是后面与葛喜商谈时那泛红的脸,那流光溢彩闪现着热切渴望的眼神,不由得有些黯然。
那个唯唯诺诺,任人欺负的弱小皇子,终究养出了獠牙,争权夺势的野心终于从血脉中冒出了头。
她微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大誉的江山,始终是陈家的,他们陈家人轮流坐,咱们臣子管不着。”
晏裴野说道:“不管这个了。你要去渭州营牢,不会真的只是看望一下孙吉祥吧。”
沈南玉眼眸垂下,眸中陡然升起的强烈恨意却无论如何没躲过晏裴野的眼睛。
不只是家破人亡,父亲背上的耻辱更是扎进心内的一根刺,弟弟所受的折辱,岂能不向这些人讨回?
晏裴野紧张地一把抓着沈南玉的手,低声厉斥:“你要干什么?你一个女孩子家,不要胡来!”
“我不干什么……”
沈南玉稳了稳住心神,微微推开晏裴野,淡定说道:“我只是想问孙吉祥,我爹当年的事,陈元琮死了,只剩下他一个知道详细事情了。”
晏裴野说道:“此事不但涉及大笔赃款,还有当年审理的数名朝政大员。你这般贸然去问,岂不是打草惊蛇,孙吉祥能放过你,当年一起做下阴谋的人不会放过你,单以一条私逃官奴,你便是难逃死罪!”
沈南玉摇了摇头:“陈元白对我很是倚重,而孙吉祥正要靠他逃命,我自认孙吉祥没有这个能力再去多生枝节……”
晏裴野皱着眉头:“你便是这般确定,能拿到孙吉祥的口供?”
沈南玉说道:“虱子多了不怕咬,孙吉祥落到昭帝手里的罪状全都有据可查,他如今还有所幻想,一定是觉得昭帝尚念其伺候几十年的恩情,觉得尚有回旋余地,有一线生死,他必会拼死挣扎,多认一条罪有什么关系,只要他能安然脱身,自然有本事全然否决……”
晏裴野咬牙道:“你别当我是傻子,他若是狗急跳墙,死活不认,反而抓着你的身份把柄,你可就危险了!一个逃奴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