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瑟走进帐篷后,看到晏裴野的样子,愣怔了一下,慢慢地眼圈就红了。
只见一个喝水的瓷杯已被一掌捏碎,晏裴野的手紧紧攥着拳关不,弯曲的指节上都泛起了用力过度的青白,一丝殷红的血迹顺着指缝滴落到地上。
“公子,您受伤了!”
阿瑟一声惊呼,连忙将晏裴野扶着坐下,又从角落里拿出金创药给他包扎。
他半蹲在晏裴野脚边,看到有几根尖锐毛刺被深深扎进皮肉里,不由得心疼地说道:“公子,您这是何苦?”
晏裴野安静得如同沉寂在无望的泥底,瘫坐在椅子里一动不动,好像被抽去了所有的精气似的。
……
沈南玉跑出来时,像一颗醒目的曜日投入昏暗的丛林,守备营的兵卒讶异地看着她,嘀咕着这人是谁,怎么从裴将的帐篷里出来了。
他那个帐篷一向只有那个身边的阿瑟出出进进。
沈南玉拉住一个将士,说道:“裴将命我领你们前去阻拦杞王殿下,速去备马!”
那将士原本就在候着命令,此时不作他想,依言清点了些人马,跟着沈南玉一起向蛮峰山出发。
晏裴野的帐篷内始终静悄悄的。
阿瑟听着外面的动静,悄声问道:“二公子,真的不去阻止她吗?那蛮峰山上的这些土匪都是先前屠村吃人的那一伙人,凶悍无比,咱们好不容易才将他们弄出柳州,寻北和杞王就这样冲过去,不会有危险吧……”
晏裴野缓缓低下了头,良久,才哑声说道:“她根本不需要我……”
看着公子无力的样子,阿瑟又生气又心酸:“这个寻北可真是太他妈不识抬举了,咱们公子如此人中龙凤,她怎么可以说那样的话来轻贱您……您等着,我这就追上去骂她一顿,给您好好出这口恶气……”
晏裴野一把揪住他,缓缓摇了摇头:“不用了,清点余下的人马,我们跟在后方策应……”
阿瑟急道:“公子您别为了她着急上火,不值得……”
晏裴野自嘲地一笑:“你放心,我只是恪尽职守而已,毕竟这杞州的土匪是咱们撵来的……人家既然看不上我,我还不耻于做那死缠烂打的下贱之人……”
阿瑟说道:“没错,公子,根本就犯不着,凭咱公子的本事,往后这世家小姐,王侯公主都会排着队等您挑的……”
“……”
晏裴野气闷地说道:“好吧,本公子从此以后要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做个真正的纨绔……”
阿瑟抚额:“那其实倒也犯不着这样……”
……
沈南玉与那守备营副将沿着足迹一路追到了蛮峰山下时,只见四周草木倒伏,草丛中洒有血迹,显然这里有过一场小小的遭遇战。
沈南玉顿时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陈元白自小生活在宫中,从来没有机会上过真正的战场,这些土匪都是杀人无数的悍匪,早已不惧法度权威,见到陈元白这样的皇权贵胄,只怕也不会放在眼里。
此时沈南玉担心陈元白会遭遇不测,那她利用陈元白皇子身份布的这些局将功亏一篑。
一众人下马来,搜索了一番,好在没有发现什么尸首。
一行人只得再往前走了一段路。
突然间,前面隐隐传来对阵叫骂声。
“尔等逆贼,还不束手就擒,将本王下属交还回来……”
听到这声音,沈南玉心下顿时一松,她踮脚登高一望,便看到前方陈元白一身简装,正坐在马上朝前面怒斥着什么。
沈南玉急忙领着众人朝陈元白所在之处奔去。
他们不敢大声呼喊,唯恐惊了杞王的马,因为他此时正站在一处险象环生的地方。
只见他的马蹄之前,有一处深不见底的石沟横卧,硬生生地将山体劈成了两半。
而土匪们就在那像湖中小岛似的山中山上,石沟两端仅有两条不知何年马月修建的两条大铁链连着,链上的木板早就腐朽不堪,一足踏上去只怕要跌入山涧底下。
这两条铁链横在深涧上,普通人站在上面都要被山风吹得晃晃悠悠,马匹更不可能通过,而那深涧那边,两个山体形成巧妙的合围之中,隐隐露出一些残垣断壁出来——看来这处曾是个隐在深山的庵堂,此时被这些土匪将人杀光,占了做老巢。
此时,那些土匪们正在大声地嘲弄着陈元白。
这些土匪说话下流无耻,熟练无比的问候陈元白列祖列宗,甚至用下流无耻的话羞辱陈元白的母妃,陈元白气得面色通红,被激得下了马,就要踏过铁链,单剑闯敌营。
沈南玉一眼看到那山体后面有土匪悄悄地搭起了长弓,只等陈元白进入射程。
看来这些土匪不止野蛮,还很奸猾。
守备营的小卒脚力快,飞快地上前拉住他:“殿下稍等,您找的人在这……”
陈元白回头,一眼看到随后领着一队人马匆匆奔来的沈南玉。
陈元白顿时惊喜交加,脚步仓惶地向沈南玉迎来。
他一把紧紧的地搂住沈南玉:“太好了,太好了,你没有被抓走!”
旁边的人看着杞王对一个师爷如此动作,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