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准备酒席的工夫,陈元白便让毛安领路,先将府里大致查看了一遍。
这杞王府原本是先帝在各州行建行宫中的一处,因杞州历来不太醒目,也没有起多大的作用,府里只安排了几个下人日常打扫整顿。
府邸看着挺大,但修饰不多,除了曲苑楼台,其余各角都是空荡荡的。
郭嫔一路舟车劳顿,只看了几眼,便因脚伤发作,疼痛难忍,早早地让奴婢们挽着去休息了。
沈南玉看这府里南边正迎着阳光,视野十分开阔,隔着院墙都能听到府外的喧嚣声,便问毛安:“这外面可是临街?”
毛安点头说是,这街外面便是临着一条主街,行宫修建时,害怕太过于喧闹,所以府里的房子都建在了另一边。
沈南玉说道:“既然临街,这一块地方倒是可以隔出来,做些好店铺。”
陈元白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当下便要毛安记着这事。
毛安却很讶异,说道:“这行宫规制,若是追究起来?”
沈南玉说道:“管家有所不知,我在长安时,这种临街的宅子最好卖了,因为常可以开辟四角,用来做宅子,所用工料不多,做成铺子却十分的抢手,官员们用来贴补家用,已是惯例了。”
她听晏裴野说过,当年镇西铁骑缺饷,晏王妃便是凭此道将昭帝所赏宅院开成了自家源源不断的银钱铺子。
她也有意效仿。
陈元白初到此地,没有银钱尚且不至于让下属心存变异,但若是连怎么变出银钱来的法子来没有,只怕叛变是迟早的事。
毛安说道:“如此甚好……只是这安全问题。”
沈南玉一笑:“这倒无妨,这里连一堵墙,府兵们的薪水可用这些铺子的收入来养,他们自然会十分尽心排查。”
毛安见陈元白似乎十分的倚重这寻北,便暗暗留了心。
这少年生得一副好样貎,可是光从衣着来看,却判断不出是什么身份。
见他犹疑的目光,陈元白索性说开了:“寻北兄弟本来是我担心这新府凋僻,人手不够,特意请来打点的。不过寻北兄弟却力主还是由毛管家来管这府里事务……“
毛安眼皮一挑,有些诧异地望了一眼沈南玉,一眼看不出他有何能耐,让杞王如此信任。
沈南玉微微一笑:”毛管家对杞州了然于心,而且这府邸在要打点保护好实属不易,见微知著,看那些府兵行走,便能看得出管家对王府内事打理是十分的尽力,寻北才疏学浅,愿意跟在毛管家身边学习一二。“
见沈南玉一副谦卑的样子,毛安不敢妄自托大,连忙说道:“不敢当。”
陈元白说道:“以后王府内事还是交由毛管家打点,这杞王府要开府立宗,以后都要仰仗二位多多帮忙。”
毛安听到陈元白如此说,连忙躬身道:“……多谢杞王垂怜,小的往后定唯杞王马首是瞻,不辜负了王爷的信任。”
他心里更加不敢大意起来,这陈元白身边有人,若自己敢耍心眼子,只怕被人替了也是眨眼间的事。
几人将王府财产粗略查看了一番,又稍事休整了一番,不多时,毛安便打发下人来请去晚宴。
沈南玉入院时,便发现这酒席虽不算丰盛,菜肴却很别致,多是些没有见过的山肴野蔌,想来毛安很是用了一番心,不求最好,但求最新,臣服恳切之心可见一斑。
沈南玉暗暗松了一口气,毛安能如此,是个很善于把握机会的人。
新主初来,正是改换门庭的大好时机,一般都会把原来服侍的人替换干净,一来是怕暗藏不轨之人,二来是用不顺手。
毛安却看出陈元白的顾忌和示好,一举一动力求打消新主疑虑,甚至对于寻北将要分出外事一职十分妥帖自然地接受了。
酒席不算丰盛,毛安立在一旁,说道:“杞州不比长安富贵,杞王不要嫌这些酒菜粗鄙。”
他恭谨地将陈元白迎进上座,陈元白却拉着沈南玉一起坐下。
毛安没有让其他下人伺候,自己侍立在侧,为他们斟酒。
陈元白于是招呼他也同坐,毛安推辞了一番,便也坐下了。
几杯下来,毛安那原本的点滴计较也烟消云散了。
这陈元白看着虽然刚出宫,如今却十分懂得礼待下人,看来是个好伺候的主。
这寻北兄弟言谈也十分中肯,一看就是个好相与的人。
饭毕后,毛安又拿出府里的账簿交予陈元白查看,陈元白顺手便推给了沈南玉。
沈南玉看毕,便说道:“果如毛管家所言,这府里的存银子已不足应付月余的开销。”
陈元白皱着眉头:“这个倒不妨,明日宣那杞州知州过来,按惯例,以后王府开销应该由杞州税银承担。”
那边毛安苦笑了一下,脸现犹疑之色。
沈南玉说道:“之前管家略提过一次,说这杞州生意十之八九被豪绅把持,怎么这杞州当地还有什么了不得的生意吗?”
毛安见问,这才说道:“其实杞州虽然地贫,但盛产一种荆草,此草晒干之后呈金色,十分的柔美大气,用来编织最是合适不过了,不仅当地人十分受用,还有外地人特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