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光正好放亮,阴风化为晨风。
众人都看到,陈元白在急怒之下,这一剑竟然直接捅穿了婢女的脖颈。
刚刚还狡言善辩的婢女捂着血液喷溅的脖子,不敢置信地圆睁着眼睛倒下。
屋内末尽的烛火被晨风吹动,屋内遽然间静得能听见针响。
郭嫔双目圆睁,被这一变故吓呆了,额上渗出了涔涔冷汗。
其余下人也猛地跪伏在地,脸上惊惧交加。
而沈南玉眼里有了一抹讶异——她想着的雷霆震怒,重伤这婢女也能达到效果,没想到陈元白是直接下了死手。
而安秉槐更没想到一向柔弱可欺的四皇子今日突然大开杀戒,他那张脸上惯会伪装的色厉内荏,此时面对尸首也是溃不成军了。
“四……四皇子,你、你杀人了,这……可怎么办……查问起来,如何交代?”
陈元白手一顿,还在懵逼状态的郭嫔却醒过神来,突然鼓起勇气怒斥道:“奴婢犯上,本就该重责!”
说着,她抢过陈元白手中的剑,朝那女婢又堪虚刺了一剑,说道:“瞧着没有,是我杀的这贱婢,有罪也是我顶着……”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她害怕安秉槐将事闹大,当即不管不顾地替儿子揽起了罪责。
沈南玉见事已至此,而郭嫔此时已乱了阵脚,忙说道:“刚才明明是这奴婢一心求死,关四皇子什么事?”
陈元白扶起母亲,点头道:“没错!按大誉律法,本应鞭责这贱婢了事,但这贱婢幡然醒悟,懊悔在离京路上对我母子的多番折辱,方才一心求死,我便成全了她……”
听到陈元白这些放在,沈南玉不由得重新打量了一下他。
此时他虽然隐见手在颤抖,但不愧有皇族血脉,临危之下,倒也有几分急辩之才。
安秉槐被怼得张口结舌。
这一路上,他为着能在孙公公面前的脸,故意多番折腾这母子俩。
原本这两人都是逆来顺受惯了的,谁知道眼看就要到杞州了,却突然发难?
难不成真是兔子急了也要咬人不成?
安秉槐一下束手无措起来,一身的锐气荡然无存。
陈元白却像突然激发了血脉中天生的威仪,冷然地吩咐道:“安公公,这个奴婢就有劳你妥帖安葬吧,总算也是从长安跟到了这地界……”
“其余的人,只要接下来的路程好好伺候,到了杞州,自然会给你们封赏,但要提醒一句,以后谁再敢对我母妃不敬,这个贱奴就是你们的下场!”
安秉槐抹了抹脑门上的汗,连连点头:“是是。”
等这些人将尸首处理好,人皆走尽,空气中只余浓浓血腥味。
陈元白才像突然泄了力似的,猛地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沈南玉上前扶住他,过去查看郭嫔的伤口。
虽然用冷水泡了一会儿,但是郭嫔的脚背上依旧被烫脱了手掌大的一块皮,足见这婢子行事有多凶残。
一时之间,费度也没有烫伤药,只好找店家要了些鹅油先涂着,被药一抹,郭嫔嘶嘶地抽着凉气,却也只能眼泛泪花,强忍着剧痛。
如此惨状,就连沈南玉这个局外人看了,都觉得怜惜这个倒霉嫔妃。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这些恶奴,的确是可恨至极!
陈元白此时已经过了那阵猛劲儿,又急又心疼,讷讷道:“……我杀人了……”
他揪住沈南玉的手,在不由自主地颤抖。
沈南玉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臂膀。
而陈元白却突然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鸣鸣地哭了起来。
他口中慌乱地解释:“……我不是故意的,你看到没有,这个贱婢竟然敢强摁着我母亲……我今日再哑忍的话,来日他们就敢强摁着我们母子,伸到那断头台上……”
沈南玉心下了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必自责了,你做得其实也没错……你们母子没有靠山,这些奴婢打定了主意要作威作福,你今日若不使出这杀招的话,若让安秉槐到了杞州,仍用这种态度对待你的话,以后还要如何管教杞州的下属。”
“那些府里的下人们会照样画葫的欺侮你们。”
陈元白抬起泪涟涟的眼睛,如同迷途的小鹿一般:“……真的没错吗?”
沈南玉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奴婢刚才的态度如此嚣张,今日敢强摁皇子之母进滚水,来日便敢下毒,让人防不胜防,这样一剑毙命,倒也算落得干净了。
还能杀鸡给猴看,震慑了这帮刁奴,至少安秉槐的态度就陡然大变,也算是一石二鸟了。
那边郭嫔的伤口处理完毕,才轻声唤道:“儿子……”
陈元白连忙扑到了床上,郭嫔忍不住痛哭起来。
在郭嫔断断续续的抽泣着,把在宫中与这一路上的事和盘托了出来。
原来,太子被幽闭已久,孙吉祥暗中加害,堂堂一个太子,一日三餐都不能保障,就算是送了饮食过来,太子也不敢大意。
郭嫔就省下自己宫中的份额,做些果腹的点心让陈元白暗中送过去。
没想到,孙吉祥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