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裴野陡然爆发出一阵狂笑:
“剿匪?文当家的如此大费周张请我晏二上山,不会是想让我来听玩笑的吧?”
文森目光炯炯,不避不闪,说道:“我知道这个要求太过匪夷所思,盖因我们就是匪,哪有匪请剿匪的。”
晏裴野唇角噙着一丝笑,静听下文。
文森目视前方,斑驳的洞穴钟乳石在火光照映下如鬼怪摇曳。
“我们洞蛮帮世代居于此地,本就是这万仞山中原始居民,我们据守山林,原也不过是狩猎而生,自前朝起,官府突然强征丁税,我们拿去售卖的猎物猎皮常常被莫名其妙强征走十之八九,洞蛮帮族人是被日子逼得没法活下去了,才不得不变成草寇土匪……”
石座上的太叔沧突然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想必二公子并不想知道,说正事。”
文森唇角微勾,露出一丝苦笑:“现在洞蛮帮因为一些事内讧不已,我们这一支已被另一支打压得日子很不好过,所以……”
晏裴野冷笑:“所以,文当家的想借镇西王的铁骑去收拾另一支,好坐收渔翁之利?”
文森点了点头:“的确没错。”
晏裴野说道:“文当家的好主意,那我镇西铁骑若助你收拾了另一支,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文森嘴角带笑,眸中却并无笑意:“洞蛮帮盘踞万仞山,大誉朝七次围剿,七次惨败,而且洞蛮帮的势力仍在不断扩大,我想朝廷一时之间也是打不过我们的,对于镇西王来说只怕也是如鲠在喉……只要镇西王帮我们收拾了那一支后,我们承诺在镇西王踞守朔州的这几年,一定安分守己,相安无事,这样是否可以帮镇西王向朝廷讨来一份剿匪有功的表彰?”
晏裴野眯了眯眼睛:“你好像对朝局还挺懂的?”
文森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自嘲道:“在下不才,的确曾在长安朝堂中混过一段时月。”
晏裴野眼中的错愕一闪而过:“噢,看来文当家的倒是身怀长志,居然肯舍弃庙堂之高,而屈居于乡野,失敬失敬。”
沈南玉看到太叔沧微不可觉得冷笑了一下。
文森摆了摆手:“二公子就莫要嘲讽我了,总之我能拜入大当家的手下,也是因缘际会。”
他顿了顿,又说道:“不知二公子能否帮我们达成所愿。”
晏裴野摇了摇头:“这个利益太小了,朝堂那些咬文嚼字的圣旨一点也不实在,文当家的既然请了我来,何不更有诚意一点?”
文森:“二公子想要什么样的诚意?”
晏裴野:“我想要万仞山的一条密道。”
文森立时顿住,一股沉闷而诡吊的气息在彼此之间流淌。
他迟疑道:“什么密道,公子怕只是道听途说……”
晏裴野打断他,很肯定地说道:“这条密道存在了很多年,若不然,即便互市关停这么些年,蛮狄人那些地里长不出,手中生不出的东西依然可以通过此种方式得到,边陲各地的暗市也不会如此兴盛,蛮狄一族来去自如的突袭也不会如此顺遂,多少阴暗的事情在这条密道上发生……”
文森眼神闪烁。
他转过脸问道:“二公子要这样一条密道做什么?朔州背靠阳谷关,与渭州互成犄角,已是交通十分的便利。”
晏裴野说道:“也不怕告于文当家的知道,有此密道便可打通万仞山下边陲各州,首尾呼应,建立除阳谷关外的另一条据险要道,大大利于我大誉朝抵御外族入侵,护我大誉家园,当然……”
他顿了顿,狂气陡生:“以后若令你洞蛮帮遵守我铁骑号令时,也方便许多。”
文森哈哈大笑:“二公子不但少年英雄,而且真是狂妄至极!”
太叔沧怒道:“此子大言不惭!来人!”
洞口瞬时涌进一群执暗弩之人,气氛一时间剑拔驽张。
文森抬了抬手,示意那些人放下手中暗弩,对太叔沧道:“大当家的少安毋躁,做生意嘛,总要谈的,先听他说一说,这好不容易请上山来的,总要听人家说完……”
太叔沧:“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沈南玉看到文森脸上有一丝隐忍,看来请晏二上山兴许是这文森一意孤行的结果,只是恐怕他也没想到,晏裴野自己尚为人质,就敢图谋以后要让洞蛮帮俯首帖耳了。
晏裴野说道:“文当家说得不错,做生意嘛,谈谈又何妨,而且我认为做生意就贵在实诚,所以我不愿意弯弯绕绕,免得事后你还觉得我骗了你,说不定又要打来打去,徒增伤感,不如事先说好,各自斟酌,觉得行就干,觉得不行……文当家的就是把我的命拿去也无谓!”
太叔沧的眼神有些狠戾:“我们是请二公子来帮我剿别人的匪,不是请二公子来剿我的匪!文森,我就说你的这个主意不行,你想给人家一点甜馒头,结果人家嫌弃,胃口大得想连锅端!”
文森一再受到指责,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恨意。
晏裴野却说道:“怎么就一定是要剿,而不能是抚呢?”
文森点点头,说道:“好,我敬佩二公子的确是条汉子,你若像那些朝廷派来的酸官一样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