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度嘿嘿一笑,举了举手中的杯子:“这个!”
“酒?”
“没错,暗市上,一酒难求……”
“怎么会?”
沈南玉不明白,她不擅酒,自然不懂这浑浊之物缘何如此行俏。
“蛮狄地处塞北,苦地偏寒,在他们那里,酒是必备品,上至期颐老者,下至垂髫小儿,喝了这个才能度过风霜满天的严冬,而他们又缺粮缺酿酒匠人,所以即便现在边市末开,暗市中仍可见专来寻酒的贩子……”
“可如今大誉实行榷酒,民间不允许私酿,怎么做这门生意?”
费度嗤笑一声:“这世上的生意都是如此,只要有利可图,便是铁板也能钻出缝来,只是镇西王手握重兵,朝廷绝不可能给他开这个口子。”
“这是为何?”
“古往今来,手握重兵者,绝不会被派往盐铁之地,有兵有钱,就有了造反的本钱。”
沈南玉眼前一亮:“要这么说,只要在别处寻一位有权有势地位身份相得益彰的后台,这事也许可行。”
她想起,前些日子便听闻,那个二皇子的亲舅舅不就刚从长安空降至渭州任职巡抚吗?
这一条线,她一定要好好用上。
……
从义庄出来后,天色已经黑黢黢的了。
沈南玉进了东屋,只见桌上一碗燕窝,一件镶着白狐领子的大氅。
一问之下,才知道燕窝是世子差人送来的,白狐领子是晏二的。
沈南玉心里暗叹了一声。
世子真是锲而不舍,他知道自己握着点什么,却完全不憷,反而一个劲地示好,既能让晏裴野心里不痛快,又能挟恩不施报,目的就是让自己开不了口。
是世子还是什么人干的,她现在不太上心,因为明显这帮人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她还得感谢这么个事,再次施恩给了晏二,连带着在镇西王面前也得了脸,东屋住得才踏实,眼下各处的下人杂役们再见她时,至少没再说那些臊情话了。
她现在关心的是那个山脚下见到的那些贩卖奴隶的,怎么说也是个线索,得感谢那日知州周复声的信息,让她有契机可以冠冕堂皇的去查一查。
坐在桌边想了一想,她喝了口凉茶,燕窝一口没动,随便洗洗就睡了。
晏裴野坐在屋子里,看着东屋的灯灭掉了,才转回眼,看着手上的册子。
阿瑟在旁边说道:“这回我真服气,您瞅瞅寻北做的这个账,朔州主街的大小药铺繁多,这回配药又配得急,拿药的铺子又多又乱,您看他这账记得分毫不乱。”
晏裴野说道:“听说他的字都是幼时见到私塾便蹭着先生学的。”
阿瑟说道:“这我可做不到,我听到先生讲课就头疼。”
晏裴野拿账簿拍了拍阿瑟的脸:“你说这回寻北他爷爷把药拿了回来,我得赏他点什么才好?”
阿瑟道:“公子不是赏了好些酒吗,这还不够?”
晏裴野说道:“那算什么,顶着个奴隶身份,终归是不美气。我看他懂些岐黄之术,要不给他弄个药铺倒挺好的。”
阿瑟道:“公子可真是为他着想。他吃的是王府的饭,卖身契签给了公子,为王府做点事也没什么的。”
晏裴野喃喃自语道:“怎么说,小的孝敬晚辈也是应该的。”
阿瑟一阵恶寒,二公子如今这模样,怎么越看越像个小女婿讨好未来岳家的嘴脸。
他忍不住说道:“二公子,您不会真对这寻北上了心吧,他可是一男的,长得再好看,那也带个把,您就不怕王爷一刀像他削了吗?”
晏裴野一抖:“你瞎说什么呢,二公子我这是笼络人懂不懂,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没有人才帮你二公子,还怎么建功立业,难不成就整天还跟以往一样,天天缩在花香楼里?二公子我从此要走条不一样的路。”
阿瑟大声说道:“您晓得就好。”
两日后的一大早,晏裴野带沈南玉去巡防东郊大营。
他如今升了营骑小将,是个正经武将了,从王府去东郊大营的一路上,不时遇到那些骑着高头大马的纨绔,见了银甲披身一脸英姿都要停下拱手作揖,道声贺喜潇洒。
晏裴野牵着马溜溜地走着,到了营地,狱卒喜气盈盈地上前来牵了马:“二公子,成了。”
“这么快。”
晏裴野下马来,匆匆朝监牢走去,一路上听狱卒说起怎么抓的那个小太监经过。
“我们兵分几路,一路在这朔州城里的馆子里叫嚣排查,一路去往关内必经之地阳谷关候着,这小子煽动了这些人之后,本就没敢在朔州久待,一看这阵仗,立即夹着尾巴就跑,被我们来了个瓮中捉鳖……”
监牢内,晏裴野见到那个人,不由得一愣,这不是富喜公公身边的小厦子吗.
“哎哟,二公子,误会误会。”
“你不是跟着富喜公公去了渭州,为何还在这朔州?”
小厦子仍记那日宣旨时,眼前少年那一凌厉眼神,早知道这是个浑人,是压根不会怕什么内宦将来掣肘之类的,只得一个劲地告饶:“这不是富喜公公叨扰了几日,特地嘱我来再跟镇西王告个饶,他已经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