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中学府。
最近两日,姜北成为北中学府学院弟子的事情已经暂且告一段落,一切也都重回正轨,景博文平心静气了两日,灵台筑成以后,也已彻底稳固,至于灵台神光的温养打磨与增长,虽然会牵扯到一个修士对于灵兵法宝的掌控与使用,但也不必太过着急,毕竟这件事从本质上来讲就是一场水磨工夫,绝非一朝一夕便可将那灵台神光拔高多少丈,过分仓促,反而有弊无利。
还是早些突破如今平静,晋升下一境界,将一身灵韵与血气合而化炁,才更加紧要一些。
这早已松动的门槛,早该水到渠成。
然在今日,景博文已经准备出门前往后山渡劫之时,却忽有一人找上门来,与景博文算得上“朋友”关系,再要说得详细一些,就是狐朋狗友,酒肉之交,因而维系两人关系的关键所在,还是在于“利益”二字,一旦失去这两个字,或许日后再见,就是敌非友。
但在如今却还算得上朋友。
从他口中,景博文这才终于得知一件意料之外的事,当即眉关紧蹙,几乎没太迟疑,就立刻掐灭了原本的想法,转而下山。
花街柳陌,大名鼎鼎。
景博文很快就来到那座红香楼门前,抬头望去,匾额上龙飞凤舞的“红香”二字,堪得笔走龙蛇,尽管没有什么韵味在其中,却这笔触,也是来历极大,据说乃是老老年间一位文章通神的夫子,偶然间来到红香阁门下的其中一座红香楼,自此流连忘返,沉醉于此中女子的高超技艺,实在是乐不思蜀,后被红香阁当代阁主得知此事,就亲自出马,与之“追对厮杀”,再后来,就有了那位文章通神的夫子亲笔书写“红香”二字,从那以后,无论何处红香楼,是在城池之中的亭台楼阁,也或大渎水流之上画舫船队,都会刻意悬挂临摹而成的红香匾,哪怕无法临摹“红香”二字之中的韵味,却只凭这般笔触,也是牌面。
要不怎么能说红香阁牵扯深远?
从圣地世家,到先天佛子,再到儒家夫子,种种传言,且不论真假如何,只说红香阁以此大做文章,肆意宣扬,也依然能够安然无恙立于湘水上游,便可知晓这座尽是风尘女子的一流门派,绝不仅限于所谓的“一流”而已。
景博文没有着急步入其中,而是站在红香楼门前街道的对面,安静等待。
一方面是自从他来到这里之后,景天明就一直未曾现身,便知这位景家族主之前出门,至今未归,另一方面则是景博文心中其实对于红香楼有些畏之如虎。
人的命,树的影。
景博文从来都很有自己的见地,能够大概判断哪些传言只是无稽之谈,也能大概判断出哪些传言不是无稽之谈。
有关红香楼的种种传言,真假参半,风尘女子先是误了先天佛子,后又误了儒家夫子,有些言过其实,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些出身红香阁的女子修士,或许修行天赋参差不齐,或许样貌身段各有千秋,可但凡能够离开红香阁宗门所在,转而来到红香楼里“误人子弟”的女子修士,就绝对都在床笫之术的方面极为不凡。
这可不是仙宴阁的那些少女修士,更不是寻常青楼勾栏里的普通女子。
弹琴唱曲儿,熨帖人心,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这种种方面,再好又能好到哪儿去?真正想要留得住这些花客,还不是要靠一身“真本事”?
红香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丈夫。
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
这可不是说说笑笑的小事。
这些最善“勾魂夺魄”的女子修士,那可是真正要人命的红粉骷髅,景博文虽然自认心坚如铁,可以只谈风月,但若非必要,像是红香阁麟女问红尘这样的盛事之外,就依然不敢轻易触碰,生怕会因这些不过狗屁一样的男欢女爱,误了修行大道。
他可不是什么四大皆空的先天佛子,更不是修心养性的儒道夫子,绝非无懈可击。
便安安静静候在街道对面,等待自己那个早年间只知打打杀杀,并且风流成性的父亲返回此间。但话又说了回来,据家里老人所言,自从当年大婚之后,自己那个曾经也是风流成性的父亲,似乎就再也没有跑去外面这些烟花之地寻欢作乐,当然主要也是母亲管得比较严,怎么这会儿来了临山城,就忽然转了性子,丢下正事不做,反而特意跑来这座刚刚建成,方才开业没过多久的红香楼?
莫不成,真是憋得久了,如今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就干脆打着收回《御雷真诀》的旗号甩开了母亲,跑来临山城顺便放纵一回?
景博文神情古怪,双手负于身后,将手中那把司雷扇轻轻敲打腰间,有些犹豫不决,不知是否应该为了避免父亲流连忘返,误了景家,就将此事直接高发,或者干脆就用此事作为要挟,逼迫父亲放弃收回《御雷真诀》?
倒也不是为了那位木河镇少女,只是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毕竟还是景博文一时心起,自己捅出来的篓子,没道理牵连别人受苦,甚至还要为此丢了性命。
景博文深深一叹,抬头瞧了眼天色。
不知打从何时开始,已经天色昏暗,乌云密集,眼看又有一场冬雨,或者冬雪落下。
今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