肤色黝黑,一身肌肉如同精铁锻造的老汉,最终停在两人身前四尺开外,目光先是望向鸦儿姑娘,随后落在云泽身上仔细审视了一番,咧嘴一笑,开口间声若洪钟,话音虽然已经吐出,却好似依然留了一部分在胸腔回荡:
“云小兄弟与鸦儿姑娘既有闲心来我磨刀崖,想必是已经通过了学府考核?可喜可贺!”
鸦儿姑娘将那玄青黑葫芦重新系在腰上,顺手拍了拍,以便能够确认葫芦不会脱开绳结,而后扭头与云泽说道:
“这位便是姒家特意留在临山城负责看守磨刀崖的本姓太上,横练体魄的纯粹武夫,入圣修为,你就叫他姒老汉即可,在称呼方面,没有什么太大的讲究。”
云泽微微有些讶异。
姒老汉放声大笑,有如闷雷滚滚,振聋发聩,惊醒了磨刀崖下方许多借以“磨刀”之法砥砺体魄的修士,扭头看来,其中更有一些人因为一时分心,便被磨刀崖的利气冲刷伤到了身体,好像激流中的一叶扁舟,忽然舟侧被人偷了一座大石入水,虽然没有伤到扁舟本身,但却带起更加汹涌的浪花,将舟体牵连在内,险些就此翻覆,便立刻张嘴呕出大口鲜血。
当然这些修士的伤势不会非常严重,毕竟借以磨刀之法砥砺体魄时的利气冲刷,可不会讲人情、留情面,也便从来都是凶险万分,因而凭借磨刀之法砥砺体魄虽然裨益极大,却对姒家之外的修士而言,最好还是点到为止,也便吐血之人虽然极多,可真正因此身负重伤的,也就只有那么寥寥几个不知死活的蠢货。
一群人满面怒容,却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吞。
可姒老汉却并不在乎,头也不转,看也不看,只与面前两人咧嘴笑道:
“两个月前,鸦儿姑娘就曾来过一趟临山城,没去别处,直奔老汉我这里来的,想要借助磨刀崖的利气冲刷砥砺体魄,以便能够更快突破当时的瓶颈,只可惜前前后后花了不下千枚灵光玉钱,结果鸦羽的品秩确实上去了,可鸦儿姑娘本身的瓶颈却反而要比砥砺体魄之前更加坚固。”
方才言罢,姒老汉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云泽眼神古怪,扭头看来,但鸦儿却是并不觉得有什么尴尬,语气平静解释道:
“之前砥砺体魄的时候,我曾冒险抓取了一份磨刀崖利气进入体内,本意是想借助磨刀之法顺便砥砺一下十二正经、命桥,与气府,将修行至此的基础继续夯实稳固一番,没曾想,弄巧成拙了。”
云泽恍然,已经大致猜到鸦儿姑娘夯实基础之时,必然收获巨大,且不说气府广阔与否、命桥品秩如何,仅仅只是体内十二正经这一十二座连接体内各处穴窍的天然桥梁,就定然是比砥砺体魄之前更加宽阔了许多,也便一身血气的走经络、灌穴窍,也要比起之前时候更加迅猛许多。
收获之大,令人艳羡。
也难怪鸦儿姑娘可以如此平静,哪怕被那姒老汉当面取笑,也依然没有觉得半点儿尴尬。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利弊得失这件事总是如此,福祸相伴罢了。”
云泽轻轻咂舌,抬头望向那座利气滚滚好像永远都是无休无止的磨刀崖,有些意动。
姒老汉当然看在眼中,咧嘴一笑,露出与肤色完全迥异的两排森白牙齿,侧身让开道路。
“云小兄弟的体魄底子相当不差,若是有些兴趣,可以尝试一下究竟能够迎着利气走到什么位置,不要钱。”
姒老汉笑着补充道:
“鸦儿姑娘上次过来的时候也曾尝试过,最多可以走到靠近这座磨刀崖约摸九丈左右的地方,除去鸦儿姑娘之外,我姒家这一代的年轻翘楚,也基本都在十三丈到十五丈之间,麟子离开北中学府之前,已经最多可以走到靠近磨刀崖跟前一丈之内,已经可以说是你们这些真实年纪相差无几的年轻一辈当中走得最远的一个,再者便是天璇圣地的麟子,老汉我也曾经与他见过一面,倘若所料不错,以其如今体魄,应该最多可以走到距离这座磨刀崖约摸两三丈左右,咬咬牙,也差不多能在一丈左右,只比我姒家麟子稍差一线。”
鸦儿姑娘闻言如此,清冷眸子立刻瞥了姒老汉一眼,却也没有太过计较,毕竟无论姒家麟子也或天璇麟子,其实都要年纪稍长一些,也便要比她与云泽修行时间更长一些,会在越是距离靠近,就越是寸步难行的磨刀崖面前走得更远,也是理所当然。
更何况鸦儿姑娘本身又是最以剑术见长的练体剑修,虽然同样需要注重体魄修行,但其一身杀力,却几乎全在腰后那把名唤鸦羽的本命飞剑上,便在体魄方面,当然无法比肩走了纯粹武夫路数的姒家麟子与天璇麟子。
所以鸦儿姑娘实在懒得与这老汉争辩这些。
云泽同样能够听出姒老汉言语之间的洋洋自得,忍俊不禁,一笑便罢,同时有些好奇,倘若穆红妆也在此间,以其体魄坚韧程度,又能走出多少距离?
或许比不了姒家麟子也或天璇麟子,毕竟修为境界有着极大差距,可即便如此,也肯定要比自己更加靠近那座磨刀崖。
云泽兴致不减,点头开口答应下来,确实想要试一试自己究竟能够在这利气激流之中走出多少距离。
姒老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