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便好似整座恶土之中,再也没有任何一处能够得以片刻安宁,低吼咆哮之声,此起彼伏,甚至恶土更深处,还有月华由自天穹垂落而来,好像一挂又一挂匹练飞瀑一般,越往深处就越是粗壮,银灿灿,明晃晃,尤其最深处的一道光柱,粗大如同山岳一般,并且周遭包裹着浓郁黑烟,哪怕是在黑夜之中,也依然可以看得清楚分明,便端的瞩目。
而云泽与穆红妆,则是唯有彻夜对坐饮酒,以桂花酒药力强行压下心湖中的惊涛骇浪,才能勉强觉得好受一些。
如此境况之下,足足走了两旬时间,那些散落各处的白色团雾,方才终于戛然而止。
只是如今已经神色憔悴,眼窝深陷的云泽,却是抬头望着对面不远处一座赤红如血的丘陵,眉关紧蹙,哪怕如今已经到了日暮之际,哪怕身后不出三丈距离就是团团白雾,也依然不曾抓紧时间尽快赶路,以求远离那些已经逐渐开始回荡响起的低吼咆哮之声。
穆红妆同样神色憔悴,只是相较于云泽,显然情况还要更好一些,同样抬头看向那座红土丘陵。
“有问题?”
云泽艰难点头,理所当然道:
“有问题。”
再无下文。
穆红妆等了许久也没听到云泽的解答,忍不住深深一叹,强行压下心中躁动火气,旋即转身看向不远处已经开始传出阵阵低吼咆哮的白雾,眼眸之中凶光流溢,一阵咬牙切齿,似乎已经再也忍耐不住,想要直接将那白雾之中的僵尸邪祟直接拖出,狠狠发泄一回。
但最终还是勉强冷静了下来。
云泽忽然伸手用力拍了拍两腮凹陷的脸颊,强行打起精神。
“继续走。”
说话时有气无力。
恰逢大日垂落西山背后,远处残霞如血,这视野所及之处,皆为草木不生的荒凉旱土上,忽然吹来一阵黑风,阴冷寒意森然入骨,让方才迈出一步的云泽忍不住激灵灵一个寒颤,只觉得遍体血液都在瞬间就被完全冻住,并且手脚冰凉,口鼻之间寒气外冒,以至于连同血气方刚的穆红妆都是同样的忍受不住。
黑风来得快,去得也快。
赤土丘陵前方,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位老妪,身材矮小,鹤发鸡皮,眼眶漆黑,眼窝深陷,面容端的恐怖枯槁,便莫说自从懂事以来,只在两旬之前方才终于见过一次僵尸邪祟的穆红妆,便是已经见多了阴鬼邪祟的云泽,都被吓了一跳。
面无血色的老妪,眼神空洞,左右分别看了看云泽与穆红妆。
随后微微点头。
“跟我来吧,切记不要乱走,此间地势多凶险,如这落凰岭,稍有不慎一步踏错,便是魂消骨溶,魂飞魄散的下场,届时,便是老身心情不差,想要为你们收尸,也并无尸体可收。”
言罢,便就当即转身。
云泽与穆红妆面面相觑。
落凰岭的凶险究竟如何,穆红妆或许一无所知,但云泽还是有些了解的,毕竟也曾尝试身入灵纹一道,便对于这世间诸多险地,尤其极为出名的,就难免需要提前通过种种方式了解一番。
落凰岭就是其中之一。
于传说之中,落凰岭的形成乃是真凰陨落之地,尸骨成山,因凰血浸染而作赤红颜色,尤其每逢日落之时,残阳如血之际,凶险最甚,稍稍触及便会引来足以焚尽一切万物的澎湃血潮。只是这般说法在云泽看来却是多多少少有些过于夸张了,毕竟世间异兽虽有千千万万,但真龙真凰却是早已被迫湮没在了历史的尘埃之中,然而其中具体缘由如何,便是博闻广知的云温章,也对此一无所知,只道有关真龙真凰者,偶有传说才会对其有所记载,而今世间但凡称龙者,也不过徒具其形而已,实为比之大蛟稍强一筹,又比之真龙稍差一筹的蛟龙,不上不下,非蛟非龙,只因如今世间已经再无真龙,便自称为龙,但实际上也不过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也便是说,有关落凰岭的形成,传说未必为真。
而其凶险如何,云泽却不敢持有半点儿怀疑。
便在略作思索之后,云泽忽的一咬牙关,就直接跟了上去。
穆红妆也便不再迟疑,同样跟上。
面无血色的老妪,脚步轻快,对于此间地形极为熟络,一路引领两人安安稳稳穿行在诸多险地之间。
云泽一边小心翼翼跟在老妪身后,踩着老妪先前走过的脚印,一边分出极少的部分心神,望向四周,只不多时,便看得眼皮直跳,心惊胆战。
是除却落凰岭之外,还有许多早已凶名显赫的险地,便如负阴抱阳之地伴生负阳抱阴之地,于传闻之中,乃是有过大圣修士饮恨于此的可怕之处,而除此之外,又另有断魂崖、蜈蚣沟、霸王卸甲、真龙喋血等等凶恶险地,甚至因为种种险地数量太过庞大的缘故,许多险地还会呈现出错落交叠的情况,就于交叠之处,必然另有杀人险恶,并且日落之后,尤为可怕,种种莫名气机相互冲撞,絮乱蔓延,便哪怕走在极远之处,倘若运气不好,也会平白无故遭受波及。而诸如此类的气机逸散,或许不会第一时间将人斩杀,却也会暗中损人根基,害人性命,犹似慢毒一般,初始之时还未觉得有甚异样,却一旦有所察觉,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