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吵嚷嚷,一个貌似只有七八岁的圆脸小姑娘,十分欢快地举着一根拐杖跑在最前边,一边跑还一边咯咯直笑,而在其身后,则是追着一位耄耋之年的白须老人,腰背都已经佝偻如虾,腿脚颤颤,好似随时都有可能摔倒在地,满脸的苦涩与无奈,一边追一边喊,但圆脸小姑娘就是不肯停下,直至跑出了村子,来到一片油菜花田,放眼望去满是黄澄澄的颜色,实在好看。
圆脸小姑娘喜笑颜开,举着拐杖一阵挥舞,呼呼作响,只不消片刻,就有大片大片的油菜花遭了秧。
好不容易追赶上来的老人,一阵心痛如绞,连忙出手夺过了自己的拐杖。
“我的小姑奶奶呦,这些油菜花可不能这么糟践啊!可惜了,可惜了...”
老人一阵唉声叹气,一只手拄着拐杖,一只手颤颤巍巍扶起一朵花茎折断的油菜花,满脸的心疼之色。
反倒是身为始作俑者的圆脸小姑娘不觉得如何,反而是一副交横跋扈的模样叉腰站在那里,鼻孔朝天。毕竟小姑娘虽然年纪小,但在这祖祖辈辈都扎根于此的村子里而言,却是辈分极高,甚至老人方才口中所唤的“小姑奶奶”,也并没有任何夸大,因为按照辈分而言,老人确实需要管这圆脸小姑娘叫做姑奶奶才行。
人小辈分高。
也正因此,才会养出了这么一个骄横跋扈的小姑娘,不仅夺人拐杖,甚至还糟践了这许多村子里的人,世世代代赖以为生的油菜花。
只是老人心疼归心疼,对于这位小姑奶奶,却还是不能责怪的,毕竟老人辈分要比这位姑奶奶小了许多,倘若无视辈分以下欺上,在这座十分重视规矩的村子里,就是违反祖规祖训,无需别人去说,本就十分迂腐顽固的老人,自己就会前去祠堂里罚跪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可老人如今的身体,根本没有可能受得住这般罚跪,便在眼见已经无力回天之后,就只得叹了一口气,旋即格外费力地蹲下身子,将那些已经被打掉了的油菜花一个一个捡起来,全都揣入怀中。
折断的油菜花虽然已经不能结籽榨油了,但好歹还能拿来做菜吃,就对于实在贫苦的村里人而言,也算一道平日里根本不舍得吃的山珍海味。
圆脸小姑娘瞧见老人不理她,有些不高兴,便做了个鬼脸,蹦蹦跳跳回了村子。
一间又一间茅草作顶的土屋紧密挨着,就形成了一条又一条狭窄过道,虽然其中会长长堆放有一些早已破破烂烂用不到的杂物,却也依旧四通八达。
小姑娘无视了身后有人喊她的声音,一溜烟的功夫,便就一头扎进了一条过道当中,很快就没了踪影。
再出现时,就已经来到了村子南边的池塘。
绿柳成荫,密密丛丛的茅草,比圆脸小姑娘还要高出许多,便一眼瞧去,小姑娘在里面上蹿下跳,就只能见到茅草悉悉索索一阵晃动,却根本瞧不见小姑娘的身影究竟在哪里。便不消多时,圆脸小姑娘就已经满身的泥泞草叶,然后蹿出茅草丛,在池塘边上停了下来,手里还多了一根不知是从哪里捡来的树枝,小心翼翼一步一步缓慢靠近池塘边上一条很细很小的水洼,然后盯准了其中的一只蝌蚪,抬起树枝,猛地抽了下去。
啪!
水花四溅。
原本还算清澈的水洼,立刻变得浑浊了起来,里面的一群蝌蚪也立刻顺着水流回去了池塘。至于小姑娘的一树枝究竟抽没抽中方才那只挺大的蝌蚪,就全然不知了。
但小姑娘却根本不肯罢休,挥舞树枝,连连抽打已经满布浮萍的池塘水面。
“打死你!打死你!”
玩得开心了,小姑娘咯咯笑着,忽然身形一转,又一树枝直接抽在身后的茅草丛中,但是因为池塘就荒废依旧的缘故,边缘可以站人的位置上,就已经满是青苔,格外湿滑。
圆脸小姑娘转身太过匆促,脚下一个不稳,身形就当即一仰,跟着便就传来噗通一声,直接掉进了水里。
...
方才跟着那只狸花猫从村子西边路口进来的云泽与穆红妆,还在满脸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村子,毕竟放眼望去,村子里全部都是茅草黄泥屋,而能够穷困到举村上下全都如此的村子,便除却西北贫瘠之地以外,其实也是相当的少见。
但其实村子如今的状况,已经相较于往常时候改善了许多,最起码可以不愁吃喝,而这件事主要也是归功于这只狸花猫,毕竟此间虽然已经偏离了洞明弟子远行八千里的路途所在之处,却也依然不免会有一些山贼恶匪将此间划入自己的地盘当中,并且根本不会每年只在固定的时候才会下山打秋风。便如距离此间隔了三座山距离的那座山寨,其中的那伙山贼,就每隔一段时间,便会下山一次,根本不会在意山下村镇里这些居民的生死存亡,就导致在其地盘中的这些村镇,都是一副民不聊生的惨淡模样。
毕竟但凡落草为寇的,大多都是一些好吃恶劳的浑人,而越是这样的浑人,就越是自私自利,凶狠残暴,根本不会在意他人死活。
也就只有以穆红妆为首的那伙山贼,才是其中的异类。
狸花猫不愿暴露自己,便束音成线解释着这些繁琐小事,却又在说到当时现身出来威胁那伙山贼恶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