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对方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既不答应,也不反对,
宁欲知道她最在意的东西是什么,他状似无奈道:
“既然你我都想退了这门婚事,不妨好好地在路上商讨商讨。”
对方仍旧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宁欲也不急,继续观察着她的神色,接着道:
“母亲很喜欢你,若是贸贸然退婚,她必然会很伤心。”
听到宁母,她的表情总算是有了松动的迹象,
“走吧。”
宁欲看着前方那道纤细高挑的身影,目光忽然变得极为复杂,仿佛一潭浓得化不开的墨,任谁也无法看清其中的翻涌的情绪。
什么时候,送她回个家,还要绞尽脑汁地想各种理由了,甚至还要把母亲搬出来。
要是让那些被宁欲迷得晕头转向的女人们看到宁欲这幅模样,估计家里的茶杯又得碎上一批。
宁欲打着要和伊瑜颜商谈怎么样退婚才合适的理由,
可是跟过来后,像是忘记了这回事,对于退婚两个字绝口不提,
反而注意到了那截白皙赛雪,没有任何饰物的皓腕,
他没记错的话,那里,以前不是戴着手镯吗?
他这样想着,也问出来了。
对方瞥了一眼自己空荡荡的手腕,不甚在意地说道:
“不见了。”
她的话证明了宁欲的记忆没有出错,可是她的反应,却出乎了宁欲的意料,
他记得,言晚是很喜欢这个镯子的,戴着从不离手,
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那是因为,很久之前的一件事了。
他记得,那个时候的言晚很喜欢追在自己的身后,
母亲也勒令他好好地照顾言晚,那时候的他,尚还不够成熟,
为了摆脱言晚的纠缠,想着给她找点事情做,
于是就把她一直宝贝的镯子藏了起来,没想到这一藏,就出了事情。
从来都是温柔似水的言晚,第一次发了那么大的火,
从那次过后,她再也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没有给过他一个正眼。
言晚不理他了,他本来以为自己会觉得松了一口气,解放了,
可是事实却是,他费了好大的劲儿,闹得人仰马翻的,差点把整个宁府都翻过来,找到了那个镯子,
恐怕他和言晚的情分,就断送了。
后来无论他给言晚送过多少个价值昂贵一的镯子,却从来不见她换下手腕上那个再普通不过的镯子。
也是从那一次之后,他才清楚地意识到,
即便言晚再喜欢他,他在言晚心里的份量,也是远远比不过沈纪垣的。
而当初那么重视在意的镯子,如今却被她一句轻飘飘地“不见了”给打发了?
伊瑜颜看出了宁欲的疑惑,不咸不淡道:
“送镯子的人都不在意?我这个戴镯子的又何必多事?”
句句不提沈纪垣,却每一句都是在说沈纪垣。
宁欲不知怎么,硬生生地从她的神情里看出了几分异常,
不同于先前和他说话时的平静,在提到沈纪垣这个人时,
她的神情带了点孩子气,就像是小朋友之间闹了矛盾,互相赌气,无论做什么,都要压过对方一样。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沈纪垣在言晚的心里,始终都是占据着最重要的位置。
从前的她看着喜欢他,却句句不离沈纪垣。
宁欲想到了一些过往的片段,
他们的相处,明明沈纪垣不在,却处处充满了他的影子——在言晚的口中。
沈纪垣今天又做什么?
沈纪垣又给她买什么东西了。
桩桩件件,全部都是沈纪垣,
若不是他后来生气了,言晚提及沈纪垣的次数才渐渐少了很多。
一颗怀疑的种子在心里悄悄地种了下来,静静地等待着生根发芽。
宁欲对于言晚不喜欢沈纪垣,而喜欢自己这件事曾经一度觉得相当不可思议,
虽然不太喜欢沈纪垣,但是宁欲不得不承认,
虽然是言府的养子,无论是哪个方面,沈纪垣并不输于他,
这么一个高大俊美,能力出众的男人天天在府中,与言晚日夜相处,
而她竟然丝毫不动心,这一点,实在是匪夷所思。
只可惜,言晚究竟有没有对沈纪垣动过心这个问题,宁欲再也得不到答案了。
因为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伊瑜颜。
回想起“有沈纪垣在的”那一段不太平和的过去,
宁欲的表情不是很好,不过只有短短几瞬间,他很快地就恢复了正常,
“既然不见了,再买一个戴上就好。”
宁欲的口吻随意,仿佛就是随口的提议而已,
“正好,转个弯儿就到多宝阁了,我给你重新买一个。”
说完,过了一个拐角,果不其然,出现了宁欲说的多宝阁。
伊瑜颜没说话,算是默许了,既然有人愿意出钱,当这个冤大头,
那她也只好,却之不恭了。
她没有再拒绝自己,宁欲的眼里总算是闪过了零星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