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云不死心,一双遍布红血丝的眼睛满是不甘愿地盯着燕绥衣,
“你真的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明明就差最后一步了,哪里出了差错,他怎么突然不说了。
“之前本来有的,但是现在好像不重要了。”
少年轻笑了一声,漆黑的眼眸里盛满了意兴阑珊的倦怠和乏味。
沈青云听到他这么说,一下子就急了,他不说,那她怎么完成那个死女人交代的任务。
“不是,你到底想说什么……”
“以前是我不对,”
燕绥衣却径直打断了她的话,
少年宽大的广袖在风中猎猎作响,宛如鸟儿翻飞的羽翼。
燕绥衣看着她,眸光似水般沉静,声音清朗,
“辛苦你包容我那么多年了,五皇姐。”
那句话,像是从两个人当中隔空劈开的一条界限,自此,一个世界彻底分为两个世界,再也无法融合在一起。
明明面对面的交流着,却像是相隔着天涯海角的距离。
听到最后这个称呼,沈青云当场怔在了原地,她像个忽然失了声的哑女,想说的话忽而尽数卡在了喉咙里。
五皇姐,
这个久违的称呼。
这是她自燕绥衣懂事以来第一次这么叫她。
她以前总是疑神疑鬼的,怀疑是不是燕绥衣从心底看不起她,
所以总叫她青云,不愿意唤她一句五皇姐,
而今,看着少年洒脱离去背影,在视线所及的地方,渐行渐远。
她好像明白是为什么了。
因为喜欢,所以才唤她一声青云。
现在不喜欢了,她自然要做回他的五皇姐。
真奇怪啊。
沈青云目露恍惚之色,
明明已经完成了母皇交代的任务,这是她多年以来渴求的事情,
该开心的,可是为什么心头会莫名其妙地生出了怅然若失的感觉呢?
沈青云的脑袋越来越疼,像是无数根银针在大脑里翻来覆去的搅弄着,
尖锐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大力拍打着自己的脑袋,从喉间发出了一声痛苦的低吟。
这一幕没有人注意到,先前唯一的观众已经火急火燎地上前追赶燕绥衣去了,
“哎哟,我的九殿下,您这是要去哪里啊?”
侍从气喘吁吁地拦住了燕绥衣,扶着膝盖,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刚才……那么好的……机会…您怎么没把自己的心思说出来呀?”
他断断续续地说完了这句话,
九殿下喜欢五皇女这件事,在宫中算不得什么大秘密,虽然九殿下从未和五皇女表达过自己的心思,
不过但凡长了双眼睛的人,都能够看得出来。
这一直都是两个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现在好不容易能捅破这一层窗户纸了,可是殿下却在这个时候放弃了。
燕绥衣微阖下眼,他的声音很轻,却足够让眼前的人听得真切,
“晋安,你还记得曾经的沈青云什么样子吗?”
“曾经的五皇女……”
晋安跟着重复了一遍,声音也变得越来越低了起来,
“曾经的五皇女,温柔坚韧,像是天上的月亮,皎洁无暇。”
可是现在的五皇女,虽然看上去依旧是那么的温润柔和,
但是不知怎么,就是变得越来越让人陌生了。
燕绥衣长睫轻垂,遮掩住了眼眸中的一切情绪,
“我直到方才才意识到,或许我曾经喜欢的那个沈青云早就已经不在了。”
他很小的时候,母皇虽然疼他,却总是很忙,没有什么时间照看他,
那时候的他失去了父母,孤立无援地来到了皇宫,晚上想父君母亲的时候,
只能一个人躲在了被窝里偷偷的哭,是沈青云,
那时的沈青云年岁也不大,脸上带着稚嫩,
扎着双环发髻的少女穿着她爱穿的青色衣裳,手里还拿着一个哄人用的玩具,
独自推开了宫殿门,温柔地抱住了呆愣愣地看着她流泪的自己,
她声音轻柔地拍打着他的背脊,守在他的身边讲了一夜的故事,
那时候的沈青云,是真的好。
而现在的这个沈青云,也是真的陌生。
侍从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燕绥衣的方向,
他背对着她,一个人站在那里看向黑黝黝的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正午的日光有些大了,他却和丝毫没有察觉到一般,一动不动地立在光影里,
侍从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小声地开口询问着:
“那和亲的事情怎么办?”
沉默了一小会儿,燕绥衣突然开口道:
“怕什么,有一个人总会帮我们的。”
“谁啊?”
晋安一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提到那个人,少年先前略带伤感的情绪一扫而空,
心一点一点地沉下来,仿若落叶归根,浮尘归地,心底仅剩下了一片安宁的静谧。
少年漆黑的眼眸中泻出些许自然的笑意,
“燕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