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缓缓开启,在大军们沉默的送别下,
祈云衍卸下了所有兵刃,孤身走了出去,
游牧人虽然生性残暴,但是还是相当信守承诺的,
少年祈云衍的双手被绳索束缚,脖颈间被一把锋利的长剑抵着,
看着哭红了眼睛的小姑娘被副将安全地带了回去。
掌心一动,束缚着手的绳索尽数断开。
他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后的游牧士兵被当胸一脚踹飞。
少年灵活地躲过了四面八方的攻击,起身一跃,借着士兵的肩膀,干净利落地翻身上马,
擒贼先擒王。
在游牧将军瞪大的眼睛里,一把冒着寒光的匕首,抵在了游牧将军的喉咙上,
“别动。”
祈云衍轻描淡写地警告道:
“这匕首上沾了剧毒,见血封喉,你大可以试试。”
首领顿时被吓得一动都不敢动了,气的眼睛都红了,低吼道:
“你们燕国人可真卑鄙。”
正欲开口,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踏得大地都在轻轻地颤抖,
祈云衍挑了挑眉,遥遥望过去,
“难得准时一回。”
将军瞪大了双眼看过去,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了下来。
举目望去,但见道路的尽头出现了一大队人马,贴地的马蹄发出沉重的隆隆巨响,
以不可阻挡之势奔涌而来,扬起的尘土滚滚涌动,犹如海潮般袭来,令人望而生畏,毛骨俱悚。
增援的大军及时赶到,主心骨被俘,军心涣散,他们以最小的代价赢下了这场战争。
就在大家抱在一起,欢呼庆祝之时,以为危机解除,尘埃落定的时候,
始料未及的事情发生了,
一名将士忽然疯了一般,高高举着匕首刺向了小姑娘,眼里埋藏着深入骨髓的恨意,
“都是你这个贱人,差点害得我们失去了将军,去死吧。”
即使正在安抚小姑娘的祈云衍眼神一厉,及时护住了她,躲过了那一击,
但是那把匕首还是在手心划了一道口子,
殷红的血液滴答滴答地落在了地上,开出了一朵血色的花来。
几乎是在一瞬间,祈云衍闷哼了一声,忽然觉得眼前天旋地转,
那把匕首,被下了剧毒。
行凶的人被制服,乌鸦鸦的一大群将士们惊慌失措地奔了过来,
“大哥哥。”
被吓坏了的小姑娘喉咙里发出了痛苦地呜咽声,慌乱地拍打着少年的脸颊,
“大哥哥,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豆大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模样凄惨又可怜,
那少年将军忽然往她手里塞了什么东西,
小姑娘下意识地看过去,忽然忘记了哭泣,
手心里,安安静静地躺着几颗花花绿绿,散发着清甜气息的糖果。
“刚刚就想给你了。”
脸色苍白的少年祈云衍弯着唇,费力地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即使是这个关头,依旧是在安抚她,
“我给你糖果,你答应我别哭了好吗?”
如同往日一般调侃的、从容的、慵懒的语调,仿佛刚才之事对他毫无影响。
那毒性霸道,在经脉里游走,没有解决之法,只能将它强行压制在体内,
祈云衍的身体变得极速虚弱,
他因她受伤,从此体寒多病,再也没有办法提起刀剑。
而她以最快的速度开始成长,从此一心钻研医术,
一报还一报,冥冥之中,早有预定。
祈云衍定定地看着她,唇角渐渐扬起一个柔和的弧度。
清俊无双的眉眼而染上了一丝艳丽的气息,仿似一幅古典禁欲的水墨画被泼染上彩墨,
看起来和平常的冷淡大相径庭,却蕴含着一种动人心魄的美感。
那个曾经将她从马蹄之下救出,将她从游牧人手中带回来的少年将军,
在久别经年之后,笑着,再次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头上传来了温软的力度,仿佛又回到了当年。
那个少年脸色苍白,却仍然温柔地摸着她的脑袋,将糖果放在了小姑娘的手心,
让她不许哭了。
烛火跳跃,洒在祈云衍的眼底,像一片静谧的湖水。
墨色的眸子与睫毛构成旖旎弧线,仿若羽蛾停驻的翅羽,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好看,月色的领口边划开白色内衬,愈发显得他容貌清隽出尘,
“你能平安长大,算是我这些年里,为数不多的慰藉了。”
虽是燕国人,但他从小便与寻常男子不同,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这是所有燕国男儿的最想得到的。
可是祈云衍不愿意,
他不愿意拘泥于深宅内院,不愿意为了妻主的宠爱,耗尽了年华,同一群男人争风吃醋,草草过此一生。
于是离经叛道,隐瞒身份入了军营,从一个最不起眼的小角色,在尸山血海,流尽了鲜血,一步一步爬了上来。
越北关——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