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偏殿,又正当中午,苏婧宁到时殿中只有一个中年男人静立在其中。
那人听见响动转过身,看清来人后便急走两步拜倒在苏婧宁面前。
“表小姐恕罪,穆海来迟了。”
“海叔快请起,”苏婧宁忙虚扶了一把,“您万事缠身能来已是不易,就不要和婧宁如此见外了。”
此人是舅舅身边的得力管事穆海,当初外祖致仕,穆家虽回了太兴府老家,但因京都的宅子没有变卖,便留了穆海在此地打理琐事。
穆海闻言起了身,又笑道:“老家前几日来信就说表小姐回了京都,奴才正想着找机会拜会,倒先接到了表小姐递出来的信儿。”
苏婧宁微微颔首,前几日她打发念雨回家就是让她偷偷去联系穆海请他今日来相国寺见面的。
如今是文思二十一年,等到文思二十四年初贪污案爆发,舅舅起复领命清查此案,中途却被人举报通敌叛国,又在穆府搜出了证据,之后便被皇帝抄家灭了族。
她想要挽回前世的悲剧,自然要未雨绸缪早日布置。
可困在深闺着实行动不便,身边又无可用之人,苏婧宁便想到了穆家留在京都的穆海。可他会听一个小姑娘的吗?
她看向正静等着自己说话的穆海,不由得有些迟疑。
穆海似是看出了她的犹豫,直接笑道:“老夫人信里说表小姐刚回苏家恐怕需人帮扶,嘱咐奴才一定多看顾着,所以,您有事便吩咐,不必见外。”
苏婧宁闻言心中一热,脑海里浮现出外祖母慈爱的面容。
不管到离多远,总还是有人一直在牵挂着她呢!
她强忍着心中的思念冲穆海谢道:“那就多谢海叔了,婧宁的确有事要请您帮忙。”
她稍理了理思路便说道:“您也知道,如今七皇子恩宠甚重,成安有这么一个弟弟做靠山又有薄家支持,暗中一直在打压穆家,舅舅他们处境实在艰难。所以这第一件事便是请您多注意他们的动静,以防有情况能早日做出应对。”
穆海闻言立刻郑重道:“表小姐放心,奴才一定会盯紧了。”
苏婧宁点点头又道:“第二件事便是请您再盯紧一个人。”
说着她看向穆海,吐出了一个人名:“韩汇。”
“韩大人?”穆海面露惊讶,“怎得还要盯着他呢?”
韩汇是苏婧宁外祖父的得意大弟子,如今官居礼部左侍郎,才华横溢谦逊有礼,向来名声极好,便是穆家没落,他也没有刻意疏远,依然照常走动的。
苏婧宁看着一脸不解的穆海,心内不由得苦笑。也无怪他会有此反应,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好人”竟背叛了穆家呢!
因为过于信任此人,穆家对其从不设防,结果,他却辜负了外祖父与舅舅的一片心,亲自举报穆家通敌,并带着官兵在外祖父的书房内搜出了证据……
可显然不能这么和穆海讲,她脑子一转,便随口胡诌了个理由。
“有人曾见过韩大人与薄浩走在一起。”
薄浩便是成安的亲舅舅,俩人走一块肯定是不正常了。
“什么?”穆海听了果然大为震惊,好一会儿才缓过神追问道:“表小姐的消息可准确?这实在事关重大……”
“海叔,婧宁也不能确定这消息的真假,但正是因为如此,您才要盯紧韩大人。”
苏婧宁出言打断穆海道:“若事情属实,咱们就能提前防备,若是假的,也能查查散播这消息的人是何居心。”
穆海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才神情低落地应了。
苏婧宁见他这样也无法,亲近人的背叛的确是让人难以接受,可如果不提前布局,就不止这点难受了。
未免气氛太沉重,她便转移了话题:“今日婧宁出门正好遇到官兵抄家,倒不知是哪家的大人犯了事?”
“奴才今日来迟就是被此事耽搁了。”穆海闻言也打起了精神,“今日朝会,有人参了工部左侍郎林志业主导修建堤坝时偷工减料中饱私囊,以致今年夏季洪涝,淮河决堤,近十万百姓流离失所。”
他顿了顿才接着说道:“因证据确凿,林志业直接被下了狱,又判了林家全族男丁十日后斩立决,女眷全充为官妓!”
苏婧宁不由默然,良久说不出话来。
穆海也叹道:“这还是太子求情才没有牵连其他。就是可怜林家那些稚子幼童了……”
苏婧宁幽幽道:“可怜又有何用?谁去可怜那些受难的百姓?既作了恶,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勇气。”
说着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问道:“朝廷可有治理水患的对策?”
穆海摇头:“并未听说。”
苏婧宁闻言两眼发亮地看向穆海:“海叔,恐怕婧宁还有一事相求。”
穆海道:“表小姐请说。”
苏婧宁道:“请您帮着婧宁买些田地。”接着又仔细和穆海讲了具体的位置。
穆海听完诧异地问道:“具奴才所知,这地方都是干旱之地,粮食产出极少,属于下等田,表小姐若想置办土地,何不另寻些良田呢?”
苏婧宁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不瞒海叔,婧宁是想置些私产,却又囊中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