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放了暑假,在别人看来都是一件好事,而我却十分讨厌暑假,因为它使我想起我最不想面对的一件事——待人慈善和蔼的爷爷,在两年前的暑假去世了。我并没有在城里停留,当天就和父母乘车回到了老家。离爷爷的忌日农历初七还有段日子,我们就住在老家的楼里。虫鸣声不知疲倦般的传入我的耳朵,一股股热气迎着我扑面而来,使我异常烦躁,左右翻转,怎么都睡不着。
见景生情,那一夜我又想起了爷爷。
我想起他在酷热的夏日给我扇着扇子,轻拍着我的肩头让我入睡。想到这里,我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虽然我极力用被子掩盖住,但身上的颤抖也还是被父亲发觉了。父亲轻叹一声,他知道,我一旦有了情绪,别人劝说也产生不了多大的作用。父亲坐了起来,用手像爷爷一样轻轻地拍着我的肩头,仿佛有催眠的作用,我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那一夜,我觉得爷爷就在我的身旁。
到了爷爷的忌日,父亲老早就把我叫了起来。到了爷爷的坟茔附近,父亲把车在了离那里较远一个地方。到了爷爷的坟前,父亲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并且不断的在里面烧纸钱。在烧纸的过程中,我渐渐出了神。我脑海中回忆起爷爷的样子——他是位农民,个子不高,但十分挺拔。身材消瘦,黝黑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痕迹。他时常戴着一个水獭帽,披着皮衣去地里干活,因为开闸放水浇地的时候是冷水,爷爷的腿患上了严重的风湿病。
一阵大风把我从回忆中吹了出来。
那时的天明明很好,这阵大风也不知从何而来。纸钱被吹的七零八落,天干物燥,父亲怕引起火灾,不得已少烧了一些。又过了一会儿,父亲把地上没有烧完的纸钱一个个捡了起来放进了那个装纸钱的黑色塑料袋里。袋子放在后备箱,我们两个又回到了家里。
到了家里,父亲拎着那袋纸钱。母亲见了之后脸色骤变,觉得晦气,让父亲赶紧拿出去。父亲示意了我,因为我也觉得感觉不好,所以拿着这些纸钱放到了楼道的仓库里。当天晚上,我睡的很不踏实。这不是因为虫鸣和热气,而是一种莫名的难受。半梦半醒中,我朦胧地觉得仓库里有人,又过了许久,我才进入了梦乡。那一梦十分奇怪,我梦到了一个纸人,大概有一个成年人那么高,白纸粘在竹条上面的印记还十分清晰。诡异的是,那纸人的眼睛,在重油彩的腮红衬托下显得十分不自然。
但这一切都是我醒后回忆起来的。
在当时的梦里,那个纸人栩栩如生,机械般展开双臂成了“t”字形,眼睛瞪的很大,仿佛随时都会掉落下来,双脚并的很齐,一步步向我跳来。从玄关跳到了客厅
(本章未完,请翻页)
,我虽有些恐惧,但毕竟知道这个是梦。我以为像故事里的一样,它想要害我,于是我稳了稳心神,强作镇定地喊道:“你别过来!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那个纸人仿佛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又或者是听到但没有理会,仍旧用机械的步伐向我跳来,我害怕了,身子往后退了一点,此时我觉得腰被什么东西顶住,环顾四周,这才想起来这是家里的厨房!我紧忙从菜板上抄起菜刀,不论三七二十一向着前方砍去。纸人被我一刀砍破,竟然从伤口中流出殷殷的鲜血。此时我以为已经结束,怎料纸张摩擦的声音从门处传来过来,我回头一看——大门站着许多纸人,脸上诡异的笑着,向我扑了过来。
我猛一睁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浑身出着冷汗,不敢回想梦里的事情。直到父亲醒来,我才跟他谈论了我的这个梦。父亲听我要说梦,原本不以为然,但随着我的讲说,父亲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等我讲完这个梦,父亲开门走了出去。我仿佛看见他拿着那袋纸钱去了十字路口,用他随身携带的打火机点燃后,一直等到确认全都成了灰烬之后,才放心离开。
从那以后,我再没做过这样的噩梦。但那次经历深深地印在我的心里,每每回想起来,还是会心有余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