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会追封，只是去了的就是去了。过继子嗣就不必了。不管你如何罪大恶极，至少生了他。所以朕会在你死后，依旧恢复你为瑾德妃。按照瑾德妃的位份为你治丧。如你所说，陪伴朕多年，朕就给你这个机会。”
张昭媛一时愣住：“臣妾……叩谢陛下隆恩。”
“既如此，就自己选择怎么去吧。朕也不必赐死你。就当是你病故。也少造杀孽。你这昭华宫中，也少死几个人。”贺谨缡说着，人也走出去了。
后头的张昭媛始终跪着，似哭又似笑。
许久后，才被兰芝搀起来。
她看着兰芝笑了一下：“连累了你们。”
兰芝也笑了笑：“奴婢……也想过今日。跟着您，要么就风光，要么就没了命。家中奴婢也打点过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就随您去吧。”
张昭媛拉着她的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要死，她贴身的几个人是必死。
不过总比赐死好，赐死的话，这一个殿要死的人更多了。
“你听见了没有？他说贤妃什么都跟他说，你听见了吧？他竟说这话。他说贤妃对他从不说假话，说贤妃只喜欢他这个人，哈哈哈，你听见了？”张昭媛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是，陛下……也是个男人呀。”兰芝笑了，只是这笑容里全是苦涩。
贤妃娘娘真是高明至极，只怕是这些年，入戏已深。
她真是耐心极了，肯花十几年来叫陛下认准这一件事。
只是这一件事，就胜过千百件。
任你是从东宫就跟着陛下的香火情，还是后宫里新进来的美人。
哪一个抗得过一个对陛下满心爱恋，深情款款的贤妃娘娘呢？
她又生的美，性子大胆，当着陛下的面都敢打人杀人，可嘴里又偏偏跟陛下说我不说假话。我对你一片真心。
她还生了九皇子……
兰芝也笑出了眼泪：“娘娘啊，咱们还是……输了。”
“哎哟……”张昭媛擦了泪：“是输了，如今啊，没人能敌得过她了。就算日后后宫再有年轻貌美的，可陛下也不年轻了啊。只是我真的没想到，多少人喜欢陛下，可陛下自己，却这么容易就被骗了。”
“哦……也不对，也不容易，多少年了啊。只能说，贤妃这个人，心思太深，咱们都没看透。”张昭媛摇摇头：“当年只觉得她莽撞没脑子，仗着容貌就胡闹。如今却……”
她长叹一声：“罢了，你我困在这里，又能做什么呢？后头的事，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事到如今她也明白，早在她的儿子过世的那一天起，她就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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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昭媛过世的话，是次日里传来的。
对外只说是急病。
但是也只有给她装殓的人知道，她死于自缢。
嫔妃自缢当然是大罪，不过要是被皇帝默许的，那就无所谓了。
张家其实已经折腾的没什么好怕的了，那位茂昌候如今也是就差一口气了，本就是个病秧子，接连被打击，还能挺住几天。
他一死，没有子嗣，爵位也就断了。
张家荣耀了还没几年呢，就要衰败了。
陛下追封张昭媛为瑾德妃，按照一品德妃的规格办了丧事。
又追封了大皇子为成亲王。
果然，瑾德妃的棺椁送进了妃陵的当夜，茂昌候就没了。
次日一早，众人听说后，也不过唏嘘一句。
这位茂昌候大概是因为身子不好吧，反倒是个干净的，什么都没参与过。
可惜，也是张家的人，叫人同情不起来。
昭华宫里，伺候瑾德妃的兰芝，兰秀都是自缢，也一并跟去伺候了。
向明是被绞杀的。
至此，其他人知道一些内情的，都打发去粗使。什么都不知道的，就留着再分配。
偌大的宫殿，树倒猢狲散，各奔前程去了。
有死就有生。
十月里的时候，蒋御女爆出有孕三个月了。
她是此番跟出去的一个，怀孕也不稀奇。
皇后拿来侍寝名单也对上了。
蒋御女和冯御女是住在百花阁里的，地方倒是好。
就在皇后的凤仪宫后头，紧挨着御花园的地方。
此时她怀孕恶心起不来，皇后还亲自去看了一眼。
不过皇后也就是走个过场，她心里再想养育一个健康的皇子，也知道陛下不会给她机会了。
如今瑾德妃刚过世，后宫里想必也不会有人敢打她的主意。
蒋御女这时候怀孕，倒是好机会。
这几年生孩子的少，她只要能平安生产，将来位份也不会差。
玉渠宫中，朱鹮汇报着这几日的情况：“宫中对瑾德妃娘娘的事多有揣测。不过也没人敢说什么过火的。大半都是猜测她的罪过。”
有些事说出去就难听了，所以贺谨缡没有公布那么多。
也是因为两位皇子的名誉吧，过世的大皇子和如今的二皇子。
只是经此一事，二皇子前程彻底断绝了。
只怕如今贺谨缡看三皇子都比他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