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议缓缓支起身子,半倚着床栏,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朝小红招招手:
“进来。”
他低垂着眼,仍打量着好像安然入睡的安玉若。
刚刚的一瞬间,眼前的这位平日里端庄大方、淡雅恬静的女子,却像是变回了梦中那般可爱,憨态毕露。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呢?
萧议抬起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却看到小红还呆愣在原地。他实在没有气力再去喊,喉咙也好似火烧,似乎是在告诉自己,这安玉若的身子情况实在不妙。
但这位奇女子,明明睡得香甜,甚至有些轻微的、缓缓的鼻息声。
小红红着脸,见少爷好像也病得不轻,也顾不上刚刚的尴尬,急忙小跑过去,放下热水盆,吹了吹手中的去热汤,就要端到他的面前。
谁知萧议强撑着,也要将那烫手的碗接住,然后用沙哑的喉咙挤出两个字:
“出,去。”
小红“啊”了一声,脸更红了,急忙捂住脸留着点缝一跳一跳地退了出去。
听到“吱呀”的关门声,萧议往前挪了挪位置,吃力地摆起羹匙,才想起自己并没有喂药的经验,遑论还是喂一位安睡的病人。
他顿了顿,叹了口气,开始有一丝丝后悔,刚刚自己把小红轰走的错误决定。
“咳咳。”萧议将安玉若微微抬起,在她的背后垫了两个棉枕。
尽管隔着衣物,她的皮肤触起来却滑似凉玉,令人心生旖旎之意。
他好似清醒了一些,吹了吹热汤,羹匙勺了一小口,就往安玉若嘴边凑去。
毫无疑问,这一勺子热汤一点都没喂进去。
他扶了扶额,又试了几次,毫无意外的,去热汤都溢了出来,流过尖尖的下巴,流过玉颈……
他终于缓缓闭上了眼,把去热汤往旁边一放,拿起一旁温热的毛巾,替她擦拭了一番,然后将那枕头缓缓抽出让安玉若平躺着,把被褥往上提了提,盖的密不透风。
干完这些,他也终于挨不住了,起身到旁边的椅子上,俯在红木桌上,眼睛彻底闭了起来。
明日还要见圣上,希望这安玉若快些好起来吧。
他默默地想着。
窗外明月高悬,冷风彻骨,隔壁的小红窝在被子里,偷偷地对着小青,讲着刚刚亲眼目睹的大八卦,使得小青张着小口,久久不能言语。
***
镇国公府里的夜,热闹得多。萧秦两家吃了晚宴,饮了暖酒,听了小曲,便各自散去。
岳淑贞在连廊里踱着步,心想着定之估摸着要去书房处理公务,读读闲书,便绕过了书房前的庭院,往偏房前随意晃荡起来。
“哎,你听说了吗,少爷接连两天住在花月楼的花魁闺房里了……”
“你说的是哪个少爷呀?”
“当然是二少爷!”
“啊,不是吧,二少爷不是日日思社稷,哪里会想小家呢,更别说一风尘女子了……”
“哎呀,这花魁楼儿可不是普通女子,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兼之貌美如仙,手段又多,京都多少俊杰只为见她一面而踏破门槛啊……”
“啊……”
“我还听说,二少爷……不太检点,在外面拈花惹草,平日里都是装的……”
“这,这样吗……可……”
岳淑贞越听越不对味,怎么感觉自己的儿子被贬的一文不值,对着花月楼的姑娘也好似高攀了人家,便手握拳于嘴前,“咳咳”两声佯装咳嗽,走了过去。
待走近,才发现是两位新来的丫鬟,名为小黄、小蓝。
“在议论什么呢,呵呵。”
岳淑贞笑着朝两个人招招手。
两个小姑娘在灯火下怯怯弱弱的,手都揉捏在身前,头低着走过来,然后弯下腰曲着腿给岳淑贞福了一福。
“回夫人的话,我们就是在瞎聊些什么外面传的闲言闲语……”
小黄外向一些,抬头看了看这位貌美可亲的夫人。
“说来听听。”岳淑贞拍了拍石凳子上的杂尘,便端坐下来,面带微笑问了起来。
“是,是坊间……有说,说咱二少爷的坏话……”
小蓝躲在后面,结结巴巴地说道,小黄朝她使了使眼色也不管用,没能阻拦她继续说下去。
“说咱二少爷不检点,沾花惹草……可明明二少爷为国为民……”
“哦~”岳淑贞笑了起来,朝小蓝挥挥手,待她走近些便摸了摸她的头和蔼地问道:
“多大啦?”
“回夫人,十……十五。”
“呵呵好孩子。”岳淑贞拍拍她的肩,“好了,你先回房吧,我还有些话要和小黄说。”
“夫,夫人,再见!”
岳淑贞轻笑点头,目送着小蓝走远了,这才转过头来,却已然换了那横眉冷对的怒容,呵斥道:
“小黄,你解释下,为什么在府内传二少爷的坏话,受谁的指示?”
小黄一听急忙跪了下来,掌着自己的嘴,带着哭腔道:
“夫人,夫人,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不该听信谣言,我不该……”
小黄和小蓝进府进的晚,丝毫不知道这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