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腊月调任司农寺卿的刘洎,匆匆赶到大安宫。
没来得及擦汗,立刻被李二唤到跟前。
给皇帝爷仨挨个行完礼之后,得了吩咐,便坐在一旁,翻开账簿。
粮食的价格很低廉,但耐不住量大。
除了高粱、玉米、土豆之外,还需要各种豆类和水果。
但凡跟酿酒沾边的东西,肯定是都需要从各地府兵手中购置的。
原本,李二想的是,军票之策暂时在江南道的诸折冲府内推行。
不过现在没那么麻烦了。
以酒坊那恐怖的粮食消耗量,天下所有兵府都种粮食,都不一定供应得上。
哪怕每斤多要一文钱,那也是一笔很可观的财富。
旁人不知道李渊的家底,他可是清楚的很。
有超市的地方,就有李师傅,没超市的地方,照样有李师傅。
不说中端品和高端品,光低端品一项,利润就哗哗的。
尤其是对外贸易,利润高得让李二天天流哈喇子!
但他也没办法。
税,人家一点没少缴。
犯法的事情人家一点都没干。
李二很笃定,就算有一天李渊驾鹤西去,酒坊跟自己也没有半文钱的关系。
多半,会分给他那些不争气的儿孙。
或许,也会给柳白留下一点吧...
良久...
刘洎放下笔,抬起头来,苦笑道:“陛下,臣还要去司农寺和兵部调集一些档案和人手,今日怕是算不成了...”
李二有些不高兴。
觉得刘洎在太上皇面前,丢了自己的人。
李渊倒是笑呵呵的。
刘洎也是老臣,前隋就做官了,跟着李渊的年头也不短。
“那就下去慢慢算,等出来结果,去柳家庄子知会老夫一声便是!”
刘洎感激涕零。
这几年,当官的越来越不好混了。
尤其是像他这种高级官员,更需要谨小慎微。
皇帝的权威越来越重,有时候下旨都不通过三省了。
房玄龄他们那群老狐狸,称得上急流勇退,可很多人压根就退不了!
但凡是有点权力的,都揣着小心过活。
生怕惹恼了皇帝,给自己安插个莫名其妙的罪名,拉到大街上一刀咔嚓了。
这不是没有过的事...
去年给皇帝当鹰犬的,除了好命的裴大兴,在柳家住过一点时间,幸免于难,剩下的全都死光了!
朝中群臣传得格外邪乎。
听说有了叫周兴的,本是都水监的官属,结果被活活烙死!
“多谢太上皇!”
刘洎很想给李渊跪下,但碍于皇帝在场,不敢这么干。
李二不悦的挥了挥手,道:“今晚朕就要结果!”
刘洎赶紧退下去,火急火燎的赶往兵部官廨。
看着刘洎惊恐的样子,李渊淡淡的说道:“你是不是,打算把老夫的旧臣,全都赶尽杀绝,才能安心?”
李二浑身一颤,脸色变得极其阴沉。
李承乾暗道一声:“不好!”
他急忙道:“皇爷爷,您头一次来大明宫,不如孙儿带您四处转转?”
李渊似笑非笑的看了李二一眼,招呼上老伙计们,道:“也罢,大明宫修得这般豪奢,老夫也开开眼!”
等他们都走了,大殿之中只剩下了李二一眼。
他冷着脸慢慢坐下。
深吸了一口气,也没才把怒火压下去。
这时候,长孙皇后走了进来。
皇帝暴怒的时候,只有她才敢靠近。
除了她之外,基本上谁来谁死...
看到皇帝的脸色,长孙皇后就知道,太上皇又找茬了。
“陛下,太上皇说的不无道理,如今朝中人人担惊受怕,诸多老臣有心致仕,却不敢上疏,您不妨放宽心,给他们一条活路...”
李二抬起头,道:“观音婢,你也觉得朕错了?”
长孙皇后淡淡一笑,道:“臣妾觉得,柳白上疏军票之策,未必不是对您的试探。”
李二一愣。
“怎么讲?”
“柳白是个明理的人,他从不愿和您正面冲突,即便有了矛盾,也能被他巧妙的化解于嬉笑怒骂之中,不过...他为何离开长安,您就真的没想过吗?”
李二摇了摇头,道:“柳白无非就是想多赚些银子罢了。”
“柳家的银子,花上十辈子都花不完,他何必在乎江南那点地方?”
“你的意思是,柳白在躲着朕?”
长孙皇后并没有立刻回答。
而是走到近前,双手按在李二的太阳穴上,轻轻揉捻着,这才开口。
“柳白总说,先辈多赚些银子,哪怕后代全是败家子,也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