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群臣依旧在争论不休。
奇妙的是,刚开始都是后边的人争论,前边官大的,多半在思考军票之策的优劣。
现在,后边倒是清净了,反倒前边官大的这群人,开始争论,或者说...争吵。
更加奇妙的是,职业大喷子魏征,就站在最前边一动不动,什么话都不说。
反倒是戴胄,扯着嗓子一副要跟人拼命的样子。
他的矛头,指向程咬金...
“你懂个什么?你读过几本书?参过什么政事?老夫当年跟着陛下征讨王世充之际,你还在王世充手下当游击将军!”
温彦博和岑文本拦着他,不让他往程咬金那边冲。
就戴胄这小破体格,程咬金打个喷嚏估计就能把他震死。
被温彦博他们拦着,还一个劲的手刨脚蹬,丝毫不顾及自己三省大佬的身份风仪。
对面,程咬金也挺激动。
蒲扇大手连连挥舞,似乎是想把戴胄拽过来臭揍一顿。
尉迟敬德和屈突通他们那帮人,是肯定不会管的。
几个人倚在梁柱上,笑嘻嘻的指指点点,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好在有李道宗等人,还能拦得住程咬金。
后边的小官们都看傻了...
贞观一朝,是历代王朝的特例。
莫说在大殿上对骂,打架斗殴都是常有的事!
早年间,在大殿之上一言不合,直接揪着对方脖领子,去外大殿门口寻找兵器,当场厮杀的,也不是没有。
近年来可不一样了。
皇帝的脾气越来越大,对群臣的约束也越来越大。
老臣们多年不见这般情况,而入朝没几年的新人,就更长见识了。
“老子是没多大学问,可用得着你这老小子挖苦?无非就是多问你几个问题罢了,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程咬金破口大骂,看着比戴胄还激动。
知道李道宗等人拦着,自己过不去,干脆冲着戴胄吐唾沫。
“呸!呸!”
温彦博连忙拉着戴胄往后撤。
一不小心,被程咬金吐到袖子上,恶心得五官都快挤到一块去了。
许多人存在一个误区,以为程咬金是纯粹的武夫,大字不识一个。
实际上,并非如此。
朝中的武将,多半出身比文官还要高贵一些。
如程咬金,他出身山东望族,祖祖辈辈都是做官的。
他的曾祖、祖父都是知兵事之人,父亲程娄,官居刺史。
这等家事,若说小时候没读过书,怕是谁都不信。
他跟尉迟敬德还不一样。
尉迟敬德也是出身名门,世代读书人,可惜家道中落,才不得不以勇武搏出头。
程咬金家可是从来都没有衰落过!
包括秦琼、张公瑾、屈突通、李靖、李勣...
这群人,压根就没有一个平民出身!
而且,家里都是高官!
反观文臣集团,基层官员家庭出身居多。
如房玄龄,他爹不过是小小的县令罢了。
所以说,粗野只不过是武将们的保护色罢了。
他们表现得越粗野,就越安全。
老臣们都知道,程咬金和戴胄多半在合伙演戏,只是不知道,演给谁看罢了。
当年尉迟敬德还跟李道宗打过一架呢,差点把李道宗的眼睛打瞎了。
到现在,不一样屁事没有?
只不过,程咬金似乎是有点演过了...
温彦博脸上挂不住,怒道:“你这憨厮,着实过分了些!还不速速退下去!”
同为三省大佬,就算温彦博只是个凑数的,也不是旁人能惹得起的。
这一发起飙来。程咬金也很尴尬。
讪讪一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正巧此时,皇帝带着太子走回来。
乱哄哄的群臣,急忙站回各自的位置。
李二落座,看着衣服上满是褶皱的戴胄,以及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衣袖的温彦博,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诸卿可商议出个结果来了?”
哪里商议了?
就看戴胄跟程咬金打嘴仗了!
全程没有参与进去的魏征,冷冰冰的说道:“老臣以为,军票之法可行!”
“其他卿家有何意见?”
李二看向其他人。
目光主要在其他几位三省大佬身上逡巡。
谁都知道,军票之策肯定会有人跳出来的反对。
因为它触及到了太多人的利益。
且不提将门众人,文官集团之中也有不少。
兵部、将作监、卫尉寺、太府寺、少府监,都跟军中饷银饷粮多有瓜葛。
只不过,没人想当出头鸟罢了。
办法是柳白提的,却是皇帝拿出来的。
除了魏征之外,谁有胆子直触皇帝的霉头?
再加上程咬金和戴胄故意捣乱,就更没人敢直接反对了。
李承乾面有无奈之色。
他好不容易想出个好办法,结果,被戴胄和程咬金强了先。
“若是无人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