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车摇摇晃晃,走得很慢。
看得出来,是有人特意照顾这位犯人。
囚车可不是简单用来押送犯人的交通工具,更多时候,它属于刑具的一种。
最直接的,当然是让犯人的心中,产生一种极大的羞辱感。
游街示众的人,要么带着枷锁,被衙役用锁链牵着。
只有身份高上一些,或者行动严重不便的,才会乘坐囚车。
其次,囚车的四个面是栅栏,顶上却是一个留下孔洞的实心盖子。
目的在于,能把犯人的脖子卡住。
有些地方的囚车很高级,能够直接将枷锁安装在囚车上,直接按进沟槽就好了。
当然,这才是最残酷的地方。
因为一般的囚车,并不是像人们想象之中的宽敞。
犯人在里边,站着是肯定站不下的。
跪着...高度又显得富裕了些。
只能以一个极其难受的姿势,半蹲半站,用不了一时半会,犯人就会痛苦的浑身抽抽。
再加上囚车都是木头轮子,碰见颠簸的路段,吃得苦头会更多。
这种刑罚,就算比不上所谓的十大酷刑,也差不了太多了...
这辆囚车不仅走得慢,而且容得下犯人跪坐在车里。
因为,里边的...是个女人。
看到囚车,并听张顗说了那个女人的身份之后,柳白立刻笑了。
就知道老王有办法!
而且...够狠!
杏儿在囚车里,跟朱道濡在囚车里,效果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此外,还能够留给朱子弘,足够的缓冲时间。
假如囚车里的是朱道濡本人,朱子弘便有可能会破罐子破摔,直接把陆庆年搞死。
朱子弘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阴恻恻的说道:“犬子已经为柳公子所用,何必如此待他?”
柳白揣着明白装糊涂,道:“囚车里的是个女人,莫非你儿子是阴阳人?”
朱子弘重重的哼了一声。
旋即起身,拂袖而去!
他一路走到刺史府门前,目光在寒山子的身上,停顿了片刻。
所站的位置,正好拦住囚车的去路。
杏儿的嘴并没有被堵上。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议论纷纷,听得杏儿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不过,更多的人还是在议论朱子弘。
这老家伙为何要拦住一辆囚车?
莫非,他跟那个女子...
“这不是烟花巷的杏儿姑娘吗?”
“莫非她犯了律法?”
“听说,杏儿姑娘跟朱家公子打得火热...”
这个话题,足够劲爆!
有几个胖妇人对朱子弘指指点点,说出来的话,极其恶毒。
朱子弘都能听到一些什么‘扒灰’、‘为老不尊’、‘霸占儿媳妇’之类的词汇。
柳白笑呵呵的在观众席上看热闹。
先败一败朱家的名声,且当收些利息了。
江南华族赚的是脏钱,却比长安的那些显贵还在乎名声。
这些年来,没少做‘慈善’。
事实上,他们的目的也达到了。
并未被江南华族‘豢养’的百姓,都以为他们是道德上的楷模。
可正是因为道德楷模的名头,把江南华族捧得高高的,摔下来的时候,才会更加凄惨!
百姓们心中燃烧着熊熊的八卦之火。
往常见到押送囚车的官差,跑都来不及呢,今天死活就是不走!
讨论之热烈,瞬间超过佛道之事,把四位佛道当家人,晾在旁边,置之不理...
唏律律——
拉着囚车的马,长嘶一声,停了下来。
负责押送囚车的官差,用鞭子指着朱子弘,道:“老东西,莫要当拦路狗,速速滚开!”
朱子弘眯着眼睛,看着那官差,目光似要将他生吞活剥!
一众朱家的护卫上前,要帮老爷壮声势。
他们不是不想动手,谁还不认识大少爷新纳的小妾?
只是朱子弘不允许他们动手罢了。
劫囚车,跟劫狱一个性质。
除非,朱子弘好意思把全家人的性命拿过来,换取一个才进门的小妾...
看清楚那官差的脸,柳白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的确是个官差,却不是普通官差。
而是戴胄的儿子,戴至德!
此行,他也跟着柳白来到了江南。
原本在岛上,跟着老孟他们干杂活,应该是被王守仁叫过来的。
他老子可是主管天下刑狱案件的一把手。
给儿子弄个官差身份,还不简单?
严格的说,官差并不是官员,而是胥吏。
普通的胥吏,地位很低,民间总称这类群体为‘狗吏’、‘皂狗’。
总有些乱七八糟的故事上说,官府的衙役捕快作威作福,鱼肉百姓,横行乡里。
这是要分时代看的。
若将天下人分九等,胥吏就算不是九等,也在第八等下游厮混。
明朝之前的胥吏,并没有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