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你柳白一句话,我江南华族就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你可代表天下?”
朱子弘眼中的嘲讽之色更浓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我华族,只不过是挡了你柳大公子的财路罢了,为何要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因为天下人的财路,就是我柳某人的财路。”
柳白一句轻飘飘的话,把老朱头给搞蒙了。
毫无疑问,他是个聪明绝顶的人。
有心计,有手腕,最重要的是心够狠。
若朱家十几年前有现在的财力,他必定会跟李二逐鹿中原!
可惜,他脑子再好使,心机再深,又怎么会知道,世界潮流的重要性?
往大了说,这便是地主阶级的软弱性...
李二能够争得天下,靠的不光是强大的军事实力,还有那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名言。
在这个农户占据了天下人口九成以上的国度,实力最强大的,终究不是统治阶级。
全天下的农户联合起来,足以剿灭一切!
只有与他们的利益,趋近于一致,才能够长久。
而在老朱头的观念里,想要富,就必须与民争利。
他哪里知道,柳白是学过政治经济学的人物...
看着老朱头沉默的样子,柳白嗤嗤一笑。
“你也不必把柳某人看得如此高尚,是非成败还没有个定数,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你我静观其变就是了。”
朱子弘又沉默了片刻,沉声道:“柳公子说的不错,你我静观其变就是了。”
话虽如此,他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究竟...是什么呢?
...
正如柳白所说,他和朱子弘观看佛道双会,是他们相互之间的一种牵制。
换言之,他们两人的平静,等同于取代了之前江南局势的平衡。
如果他们俩中的一个离开,那么这种平衡,瞬间就会打破。
可以说,他们两个是下棋的人,而真正忙碌的,是那些棋子...
若将手底下那些人比作车马炮,那么此刻的大唐黄金集团,就是传说之中,能前进能后退,能左拐能右拐的七香车!
而且,是过了河的七香车!
大唐黄金集团办公室内,窦孝慈满头大汗,不停的来回走动。
在他的周围,是十几个账房先生。
回越州老家探亲才回来的陆齐望,也参与到计算之中。
他整个人都铺在巨大的白纸上,手中的炭笔都快冒烟了!
与此同时,库房里无数的小伙计,正在往外搬箱子。
看箱子沉重的模样,八成是最近这些日子收上来的黄金。
柴令武穿过前堂,冲到办公室,一脚踹开大门。
“好了没有?”
窦孝慈猛地回头看向陆齐望。
与此同时,陆齐望把炭笔一丢,倏然起身。
“出来了!”
窦孝慈紧张的问道:“怎么样?”
“绰绰有余!”
四个掷地有声的字,让窦孝慈和柴令武心头大定!
柴令武在窦孝慈的肩膀上,使劲抓了一把。
“够数就好,这可能是咱们兄弟,这辈子干得最大一桩差事了,可不敢有丝毫马虎!”
说完,他转身就跑。
一转眼就消失了!
窦孝慈不敢耽搁时间。
鬼知道佛道双会还能开多长时间?
一旦佛道双会结束,等江南华族缓过神来,一切都完了!
“走走!快走!”
窦孝慈匆匆将陆齐望的算纸叠几下,揣进怀里,大步走出去。
很快,和陆齐望一同,带着大唐黄集集团的伙计们,向东边行去。
...
另一头,李泰和李恪也忙得没边。
两人所在的地方,离沙子口码头不远。
数不清的百姓,正拖家带口的往码头走。
站在土丘往后望,根本看不见尾巴。
李泰指挥着手底下的人,正在维持着秩序。
李恪则是带着一大群柳家的员工,分散在队伍各处,看样子,似乎在劝说着百姓们。
踏踏踏——
一大队快马自苏州城方向赶来。
“王爷,顾家的人!”
执失善光眼尖,赶忙提醒李泰。
李泰抬头一看,轻轻一哼。
“他们来得也太晚了!”
骑在马上,为首那人,赫然是顾家家主顾成道!
若是不着急的话,从苏州城赶到沙子口码头,骑上最快的马,也要两炷香的时间。
看来,这一路着实把老头颠簸得够呛。
脸都白了...
刚一下马,就一手扶在马背上,弯着腰呕吐了起来。
吐完之后,袖子往嘴边一抹,着急忙慌往李泰的方向走。
“给我拿住这群挟持百姓的贼子,押送到官府问罪!”
顾成道大喝一声,身后的人立刻扑了上去!
到了这一步,无论是柳家的人,还是江南华族的人,都不可能再有什么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