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一世,最难能可贵的,知道自己这辈子究竟想要点什么。
或者说,需要找寻到自己实现人生价值的目标。
没有人生下来,就给自己确定人生目标的。
这种目标,总是以人的意志而转移。
今天想当地主,说不定明天就换了心思,想去当几天皇帝试试。
曾几何时,朱道濡以成为朱家真正的掌权人,为人生的目标。
当他回到家之后,看到那个散发着怪味的房间之中,坐着的那个同样散发着怪味的老家伙,心中莫名生出几分厌恶。
摸了摸怀中,前几日那老家伙送给自己的五石散,朱道濡有一种想要将其丢掉的心思。
谁都知道,吞多了五石散活不长。
但那种欲仙欲死的感觉,没人能忍受得住。
他把小小的纸包掏出来,数次想要丢进院子角落盛放垃圾的木桶里。
却都忍住了。
怎么说,也是真金白银拿到手的。
心疼...
“若是我成了家主,会不会也变成那般模样?”
那个房间的门是打开的。
老家伙十年如一日的,盘膝坐在破破烂烂的木榻上。
身上的道袍也不知多少年没换过。
老家伙脸色发红,分明就是才吞服过五石散。
朱道濡攥了攥拳头,道:“杏儿,随我前来!”
杏儿姑娘低着头,跟在朱道濡身后,眼睛里满是恐惧。
既然是魏王爷赏赐的礼物,不管是轻轻拍拍脸颊,还是抡圆了抽个大嘴巴子,都要笑脸相迎。
给脸就要兜着,否则只能吃不了兜着走。
朱道濡很清楚,自己那个老狐狸父亲,是不可能因为自己的颜面,就与柳家撕破脸。
在他眼中,恐怕自己的性命,都不怎么重要...
进了家门,自然是要去拜见家主的。
否则,老家伙某天闲的没事瞎溜达,看见这个娇滴滴的陌生大美人,起了色心怎么办?
到那时候,丢人的就不只是自己了。
而是整个朱家丢人!
孰轻孰重,朱道濡拎得分明。
进门之后,让杏儿跪下来,磕了几个头。
朱道濡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讲给父亲听。
朱子轩只是淡漠的扫了杏儿一眼,语气平静的说道:“既然是魏王赏赐的,就且当个妾室吧,你要好生待她!”
朱道濡的双手有些发抖。
他恨不得,立刻掐死这个道貌岸然的老家伙!
在他眼中,自己的面子,的确连个屁都算不上。
“杏儿,走!”
朱道濡拱手一礼,带着杏儿前往后院。
他虽未娶正妻,但妾室一点都不比张家的张永少。
女人对他而言,就是一种收藏品。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既然拿到手,偶尔把玩一下可以,若是天天都揣在怀里,只会揣馊了。
他像收拾玩具箱一样,把杏儿送进一个住满了女人的小院子,旋即拂袖而去。
这辈子,他都不想再见杏儿一面了。
一个才被别人玩过的娼妓,捏着鼻子收下是无可奈何,若是自己接着玩,那就成犯贱了。
回到前院,站在自家的假山之下,朱道濡徘徊良久。
刚才杏儿也在,不好把想法,跟父亲说得太细。
昨天晚上一同饮酒作乐的那些人,虽然都上不得台面,但他们若是加起来,在江南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至少现在看来,李泰跟他们的关系已经很好了。
万一朱家真的跟柳家撕破脸皮,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倒戈相向。
让朱道濡犹豫的是,他不知道,如果跟父亲说明其中的关键之处后,会引起什么反应...
以朱道濡对父亲的了解,他多半会直接把那群人叫过来,臭骂一顿,再给个甜枣,明里暗里的让他们,和柳家划清界限。
如此一来,魏王他们的身份就暴露了。
那么,最有可能的结果是,朱家...或许还要加上顾家,就会真正跟柳家撕破脸皮!
然而,站在自己这个当了三十年嫡长子,还未真正掌权之人的立场上,这似乎并不是一件好事。
朱道濡需要理清,自己的敌人究竟是柳白,还是...自己的父亲!
内心挣扎许久,朱道濡深吸了一口气。
“朱家才是根本,三十年我都忍了,还在乎这么一点时间?”
他终于还是决定,先解决掉外患。
朱家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他去厨房找了一杯冰水,用托盘端着,再次来到朱子弘修道的房间。
可他并没有察觉,当一颗种子落在土里,短时间内,或许并不会生根发芽。
唯一需要的,只是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而已。
而这颗种子,迟早有长成参天大树的时候。
说不定,还会将天,捅出一个窟窿...
...
李泰等人并没有离开烟花巷。
一夜未眠,困得脑袋难受。
睡到下午的李泰,缓缓睁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