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盎想哭,但是哭不出来。
他的心中,充满了苦涩与无奈。
碰上这么两个狂热的好战分子,谁都会肝颤。
按理说,他在朝中的诸位国公之中,地位是正着数的。
论实权,他比大部分的王爷都要高。
哪怕岭南一道的军政大权,被朝廷分走了一些,他照旧是是岭南之主。
冼夫人子孙的光环,可不是说说而已。
至少还要经历两三代人,朝廷才能够靠强大的归化政策,将岭南彻底收入囊中。
说一千道一万,大唐立国之时,冯盎没有选择自封为王,朝中从上到下,都念着他的恩呢。
要是玩人海战术,柴令武和张顗手底下这几个人,多上一百倍都不是冯盎的对手。
可人家玩的是技术,玩的是装备!
区区几百人,他们敢撵着上万人漫山遍野的跑!
为了柴令武的安全,柳白算是把他们,武装到了牙齿!
是真正的武装到了牙齿!
冷兵器就不必说了,根本就没有能用得上的时候。
热武器已经配备到了单兵!
离得近了,手榴弹一炸一个坑。
甚至还给他们配备了几十人的火枪队!
离得远了,大炮一炸一大片!
搬上战舰,那就是座移动的堡垒!
这短短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冯盎眼睁睁看着这两个好战分子,将岭南大小势力,挨个狠揍了一遍!
曾经偏爱骚扰岭南大城市的僚人和侗人,如今看见汉民就跑。
称他们为‘魔鬼’!
以至于,冯盎都惹不起这两位小爷了。
放在从前,别说柴令武和张顗了,就算他们的老子,柴绍和张亮,也不敢跟冯盎大声说话。
哪里像现在?
被两个小字辈恶狠狠的盯着,冯盎心里头直打鼓...
“耿公,你倒是说的轻巧,那几船海盗抢了好几个村子的粮食!”
柴令武气哼哼的说道。
冯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粮食?
岭南最不缺的,就是粮食!
很多地方还保留着刀耕火种的原始种植方式。
饶是如此,岭南粮食的产量,也要比中原高得多。
一年两季,一年三季,都不是说说而已!
把那几个村子的粮食全都收起来,也买不起柴令武他们手里的一枚铁芯弹。
他们一出手,不把那些海盗的船砸个稀巴烂,肯定是不会收手的。
人家是弯弓射大雕,这两个家伙是用大炮轰家雀!
也就是柳白那么有钱的,舍得让他们这么造...
“两位,太子大婚,讲究的就是天下太平,就让他们多活几日,大不了,明日老夫亲自带人去平了他们。”
冯盎满脸堆笑。
每次柴令武他们两个出手,冯盎都禁不住肉疼。
柳白这个没良心的,一尊火炮都舍不得给自己,偏偏对柴令武他们这么好!
张顗叹了口气,意兴阑珊的摆摆手,道:“没意思,回去吃酒!”
说罢,两人转身往回走。
几个月的时间,他们已经习惯了岭南的生活。
中原人对岭南,总有一个认识上的误区。
那就是岭南属于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穷得厉害。
可实际上,并非如此。
早在前隋时期,岭南就已经出现了很多大城市。
诸如广州、泉州等地,经济发展已经不弱于中原重镇。
尤其是泉州!
东海舰队以及柳家商队的船只,都是泉州出产的。
由造船业,带动了多重产业的发展。
至今为止,泉州的赋税,已经不下于洛阳!
柴令武他们此刻所在的,就是泉州城!
自武德八年,朝廷在泉州设置都督府,这里已经彻底脱离了冯家的管辖。
朝廷派来帮冯盎,击退倭国的大军,就驻扎在城外二里。
柴令武等人并没有调动大军的权力。
直属于他们麾下的,名义上只是柳家的商队,总共也就三百人不到。
可这些人,清一水都是从东海舰队上退下来的老兵。
论人员素质,犹胜十二卫!
坐在大帐之中,吃几口肉,喝几口酒,张顗始终咽不下这口气。
砰!
他猛地一拍桌子,吓了冯盎一跳。
“老子来岭南,是为了建功立业,若是放跑了那些海盗,老子有何脸面,去见那些被海盗抢了粮食的乡亲们?!”
说完,他站起来,大步走出去。
冯盎有些担心的说道:“他...”
柴令武眼皮都没抬,道:“别管他,八成是去找那些战俘撒气了。”
冯盎一听放了心。
之前倭国大军突袭岭南,死了一般,俘了一半。
那一半人,正当着免费劳动力,给岭南的老百姓们种土豆呢。
说来倒也稀罕。
在如此高压的工作量之下,那些倭国战俘,愣是一个没死!
不过,仔细琢磨一下,倒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