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到了,万物沉寂。
在有的人眼中,冬天是美丽的。
尤其在下雪之后,那景色,连诗词都无法尽情描写。
有的人眼中,冬天是可恨的。
尤其是下雪之后,冻得人浑身难受不说,还走一步摔一跤。
人和人之间的悲欢,不尽相同。
有的人在暖暖和和的皇宫宣政殿内,胸口仿佛揣了一块冰疙瘩。
有的人住在寒冷刺骨的天牢里,身上盖着茅草,舒舒服服的睡大觉。
李承乾已经下令,处置了十几个小太监,还有三四个宫女。
趴在宣政殿的桌子上,身子一扭一扭的,抒发自己心中的不爽。
吱呀——
大门打开一角。
李承乾看也不看,一块镇纸丢出去。
“滚!”
来人默默的捡起镇纸,走到桌子前,柔声道:“该休息了,你都两夜没合眼了...”
李承乾抬头,见来人是武顺,不免有些尴尬。
“方才不知道是你...”
武顺温柔一笑,道:“有烦心事很正常,可也要爱惜身体。”
她把镇纸放下,拿着李承乾的茶杯,倒了杯热水。
“我让尚膳监炖了参汤,一会儿喝点,暖暖身子。”
李承乾揉着眉心,叹了一口气,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现在算是知道,父皇的日子,过得有多憋屈...”
他轻轻揽住武顺的腰肢,把脑袋靠上去,还蹭了几下。
武顺红着脸把他推开。
“还有人在呢!”
大殿的角落,站着几个小太监。
见状,连忙把脑袋扭过去。
李承乾不满的把脑袋缩回来。
“这些人,实在是让人不省心,区区一件小事,被无限放大,现在谁也收不了场,全都推在我的身上...”
武顺把桌子上,乱七八糟的奏折收拾好。
“游韶他们还在天牢呢,你们都是兄弟,该去瞧瞧。”
李承乾恨恨的说道:“就该关他们几天!”
武顺笑道:“一个个都是宝贝疙瘩,这天寒地冻的,若是冻坏了,心疼的还不是你?”
李承乾又叹了一口气,冲旮旯的小太监道:“把李延寿召来!”
小太监忙跑出去,传达监国太子的旨意。
趁着还有点时间,武顺去尚膳监,带来了参汤,监督着李承乾喝完。
喝了一半,李延寿跑过来。
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不知是被人揍了,还是别的原因。
三省官邸搬迁到宫外之后,那块地方变成了御史台小三司的办公地点。
李延寿这个待诏侍御史,来宣政殿用不了半刻工夫。
见没有外人,李延寿急急忙忙跑到跟前。
“给我留点儿!”
说着,抢过李承乾的碗,溜了溜碗根。
“尚膳监还有,叫人再送来一些便是。”
武顺笑吟吟的说道。
李延寿冲武顺拱了拱手,道:“见过太子妃。”
李承乾和武顺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现在叫太子妃,倒也合适。
跟李承乾用不着客气,跟武顺还是客气点好。
武顺端着空碗退了出去,宣政殿内,只剩下了李承乾和李延寿两人。
连伺候的小太监,都被赶走了。
李承乾检出来一份奏折,丢给坐在台阶上的李延寿。
“你自己看!”
李延寿翻看片刻,脸色愈显凝重。
“没想到吧?做场生意,会被他们无限放大成,书院大考舞弊案!说实话,看到这几个字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傻了...”
李延寿深吸了一口气,合上奏折,幽幽的说道:“我已经想到了,书院大考碰了太多人的利益,本来一些私底下的事情,没人会在乎,却不成想,成了他们攻讦书院的利器!”
“游韶他们糊涂啊!赚点银子没什么,给几个人开开后门,也无伤大雅,但是被有心人利用,只能说自己的警惕性太差...”
李承乾感觉脑袋愈发的不舒服了,一手掐着眉心,另一手使劲揉太阳穴。
李义府和上官仪他们几个,已经被关在天牢足足五天了!
只有李延寿,在书院大考之时,被颜师古带到外地去取史料,幸免于难。
直到现在,李承乾都没有拿出合适的办法,把李义府他们几个救出来。
利用大考,赚点银子,算不上大事。
无非就是占着书院的名头,让考生们买点文具罢了。
和其他的官员相比,已经算是相当良心了。
这种事情,谁都会干。
尤其在官场上,这都成了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退一万步讲,李义府他们也并非把银子装进自己的口袋,而是为了书院第一届的毕业生,能有一个风风光光的毕业典礼!
给那个名叫‘李安年’的人,开开后门,也无所谓。
书院的学生成千上万,不知有多少人,是托关系走门路才进去的。
虽不合乎法度,却很合理。
官场上,没人能独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