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不知地点是李建成的那位子嗣所选,还是郑观音选的。
天香楼!
这家具备优良传统的酒楼,一直秉持着,对客人爱答不理的原则。
作为李渊的产业,天香楼很好的继承了,李渊的性格。
从泾阳县的柳家大宅,到达天香楼,要走一个时辰。
这一路上,跟在柳白马车后的人,越来越多。
不光是朝中官员,以及依附于柳家混饭吃的商贾,就连普通百姓,也来了不少。
当然,也免不了来自于各方势力的目光。
譬如在朝中,已经毫无优势的褚遂良等人。
他们并没有因为长孙无忌而获罪。
甚至于,犹豫多年的辛劳,褚遂良的县子,已经变成了县伯!
各司其职,毫无变动!
长安城,金光门外的茶摊上。
褚遂良等人围坐着一张小桌子。
粗粝的陶碗里,盛放着有刺鼻味道的酸浆子。
褚遂良等人就算不是娇生惯养,也早就习惯了富贵的生活。
他们无论如何都搞不清楚,那一位,为何要把送别的地点,选在这里...
远远的,依稀可以看见柳白的马车。
时辰差不多了。
褚遂良眯着眼睛,看向柳白马车的方向。
只不过,他看了一眼,便将目光收了回来。
眼神之中的怨恨,在这一瞬间,变成了无上的崇敬!
一个白发老者,穿着一身麻布粗衣,身边跟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年轻人,正亦步亦趋的,向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哗哗
若是细细看,细细听,还能发现,那年轻人的脚腕上,竟然套着铁链!
而铁链的另一端,赫然在白发老者手中。
看到这一幕,褚遂良等人心中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
曾经的辉煌,早已成空。
谁能想象,当年堪称长安城中第一勋贵公子的年轻后生,竟然会得了失心疯。
谁又能想到,当初权倾朝野,近乎把持朝政的尚书仆射,竟然成了一个牵着疯儿子的可怜老父...
赵公...
褚遂良终于忍受不住,痛哭失声,走向长孙无忌。
其他人比褚遂良也好不了多少。
或许,在长孙集团倒台之后,很多人都改变了阵营,甚至不乏,背后捅他们一刀的人。
但现在出现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铁骨铮铮的汉子?
他们聚在一起,并不是因为对长孙无忌忠诚。
而是,对于执政理念的认同。
他们并没有把长孙无忌,视为主人,亦或者是上官。
更多的,是施展自己胸中抱负的希望。
赵公!
赵公万万要保重身体!
长孙无忌的官职已经没有了,可不知为何,赵国公的爵位,却一直在身上挂着。
他的精神头,倒是不错。
只不过,身子骨还是有些发虚,似乎承受不住手中那根铁链的重量,却担心儿子闯祸,不得不牵着。
冲儿,见过几位叔叔...
长孙无忌笑呵呵的,对身后的长孙冲说道。
长孙冲的眼中,闪过一抹痛苦之色。
口中发出一声声无意识的低吼,想要挣扎,双脚却被铁链缠住。
大公子!
褚遂良想要上前,被长孙无忌阻拦。
长孙无忌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沮丧,以及任何不好的情绪。
他始终笑呵呵的,唯独看到长孙冲的表现之后,眼中的黯淡,怎么都隐藏不住。
登善,仕农...你们也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莫要做那小儿女态,无非就是一场别离罢了,长安城中,早已无我立足之地,前往海外,终究没有将一把老骨头荒废掉...
长孙无忌伸手,在褚遂良等人的肩膀上,挨个拍了拍。
曾经,长孙家坐拥朝中大半势力。
长孙无忌一声令下,光四品以上的高级官员,就能有二三十人,听从调遣!
现在,长孙无忌即将离开长安,几乎可以说,再也不会踏入中原一步...可前来相送的人,竟然只有这么区区四五个!
这时候,柳家的马车到了!
律律
骏马嘶鸣,正好停在,长孙无忌等人的对面!
跟在柳家马车后的那些人中,有一部分怔了怔,急忙躲在别人身后,好像生怕长孙无忌看见自己。
褚遂良等人,则向他们投来仇恨的目光。
长孙无忌在褚遂良耳边,轻声说道:日后你们终究是要同殿为臣的。
褚遂良刚想说话,被长孙无忌这番嘱咐,给堵了回去。
说完,长孙无忌拉着长孙冲,走向柳白的马车。
老友相会,可饮一杯否?
马车中,传来柳白的声音。
送别之酒,不可不饮。
他缓缓起身,走下马车。
目光在长孙冲的身上,短暂停留了片刻,又看向长孙无忌。
严格来说,长孙无忌的年龄并不大。
这满头白发,也只不过是近半年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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