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龄拿过魏征手里的信封,眼神里充满了诧异。
魏征,并不是朋友...
这个在朝中地位尴尬,又重要无比的人,始终都没有立场。
或者说,他的立场从来不是朝堂之中的任何阵营,而是天下百姓。
从某个角度来看,魏征是朝堂中唯一的,也是真正为百姓发声的人。
不过,也正因如此,房玄龄等人才不敢信他。
魏征是一个从不把人命当命,只要是为了黎民百姓好,他可以牺牲任何人,甚至包括他自己。
一个不是朋友,更多是像敌人的人,突然上门说要报恩?
换成谁,都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个信封,也令众人别扭的很。
魏征是个古板的性子,一言一行恨不得都恢复千八百年前的周朝正统。
别人请假,最多给三省和吏部,递个条子。
魏征偏偏不这么干,必定要提前几天找皇帝说清楚,一板一眼的写好请假文书,找房玄龄批示,找萧禹用印,跑到尚书省找长孙无忌背书,最后再去吏部封存文书...
这还没完,若是去外地,非要找到当地官员出具相关的凭据,证明他真的去了外地,请假文书才能作数。
别人都是图个省事,唯独魏征,喜欢自己难为自己。
按照规矩,呈交给三省的文书,有这样严格的要求,最起码,要写成奏折形势。
就这种一文钱十个普通信封...能是魏征干出来的事情?
魏征哈哈大笑几声,道:老夫不喜欢说谎,也不会跟诸位说谎,这篇文章乃是老夫殚精竭虑,用了整整一夜的时间才写好,还请诸位雅正!
房玄龄将信将疑的打开信封。
几个脑袋都凑过来,想看看魏征究竟写了些什么东西。
看完之后,众人久久不语。
房玄龄盯了魏征一会,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哪知道,魏征忽然幽幽一叹,那要看,柳白究竟想要什么...
房玄龄点了点头,道:你这篇文章,正好解了燃眉之急,我房乔做主,你和柳白的恩情,一笔勾销!
魏征鄙夷的看了房玄龄一眼,道:你说话顶用?
房玄龄郑重的点了点头,道:若是彻底将长孙无忌手下的人,连根拔起,任何恩情都可以偿还得起,这个主,老夫做得!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
事后,老夫会亲自去柳家一趟,帮你说明!
魏征深吸了一口气,道:好!老夫欠柳白的,今日还清楚了!
他喝完杯子里的茶水,起身离去。
高士廉等人,立刻围了上来。
萧禹手疾眼快,把文章抢过去,仔细端详着,一边看一边道:魏征究竟欠了柳白什么?
房玄龄不知道在琢磨什么,没有理会萧禹的话,而是拿起毛笔,目光落在白纸上,仔细沉吟着什么,好像也要写一篇文章。
杜如晦帮他回答了萧禹的问题。
当初魏征连同齐州刺史梁世龙,打算一举整合河东诸豪族,奈何上边有唐闵压着,无法动那些豪族分毫,后来唐闵死在柳白手中,恰恰帮了魏征一个天大的忙...这份恩情,由此而来。
萧禹瞳孔蓦得一缩!
如此一来,岂不是说,魏征已经将河东诸多豪族,牢牢控制在手中?
已经提笔写下一行字的房玄龄,嘿然一笑,道:怕是没那么简单,你忘记了河东柳氏吗?小柳晖,就是柳白埋在河东的一根钉子,而且这根钉子,已经扎进了骨髓!
高士廉脾气火爆,向来不喜欢弯弯绕绕的事情,此刻听得头都要晕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虞世南安抚了他几句,笑吟吟的说道:言而总之,柳白帮了魏征一个大忙,魏征用这篇文章偿还恩情,咱们的问题,迎刃而解,美得很!
高士廉一阵吹胡子瞪眼,显然还是没听懂。
一桌子人,听的看的都是同一回事,偏偏就有一个人还是不懂。
这种滋味,谁体会谁难受。
萧禹盯着魏征的那篇文章,道:很简单,魏征掌握了河东道...尤其是唐闵的许多罪证,而唐闵是长孙无忌的人,有黑小子,自然有黑老子,这篇文章发出去,褚亮他们便没有了反驳的机会!
他在桌子上狠狠的一拍。
老夫也要写一篇文章,好好的跟褚亮他们对骂一场!
房玄龄甩了甩毛笔,好在笔尖上的墨,已经用尽了,这才没有甩别人一身。
安静点!老夫构思的这篇文章,更胜他魏玄成一筹,明日《致知》之上,定有老夫一席之地!
...
骂战在《致知》上进行的十分热闹。
一连三天,每一期的头版都会刊载某位大人物的文章。
标题起的很有噱头。
诸如《长孙无忌罪在不赦》、《河东道唐闵之谜》、《长孙无忌和唐闵不得不说的故事》...
骂战之强烈,并不局限在朝堂之上,渐渐的,书院的先生和学生,也参与了进去。
《致知》就像是他们的擂台,每一天都会有人被骂得哑口无言。
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