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世龙先是一怔,继而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一边笑,还一边拍大腿。
玄成兄说的果然不错,柳公子是一个妙人,绝佳的妙人,哈哈!
说话间,梁世龙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直接递给柳白。
信没有用信封装着,只是一张皱巴巴的纸,随风飘荡,仿佛随时会被风吹裂一般。
柳白一看,就知道是魏征的手笔。
那老家伙一向自视甚高,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秘密,值得去隐瞒世人。
对于用信封,给书信保密的做法,嗤之以鼻到了极点。
因此,他给人写信,一向只用白纸,顶多折几下。
就算给李二写奏疏,都会专门把奏折的封皮撕开,表达自己光明正大,从没有私心。
这张纸,也不知经历了多少颠簸。
拿在手里轻飘飘的,纸张的周围,都起了毛茬子。
看了看信上的内容,柳白不禁哑然失笑。
自己平常,还真就没怎么在乎魏征。
这老家伙跟谁都不对付,遇见李二的时候,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可有的人,就是这样。
你可以厌恶他,可以鄙视他,却又不得不尊重他。
或许,魏征是大唐唯一的可以为了国家和朝廷,毫不犹豫奉献出自己生命的人。
即便是李二,若是到了性命和国家发生冲突之际,恐怕都要好生琢磨一会儿。
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柳白才不大愿意,跟魏征打交道。
跟他走动,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把你卖了。
卖也就卖了,还怪不了他。
因为他卖自己,卖得更狠。
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国家!
在信上,魏征着重向梁世龙,介绍了柳白的为人。
他用最简短的语言,描述出一个短短三年内,从微末商贾,走上大唐巅峰的人。
从贞观元年末,一直到月下旬,李二率领文武百官出行泰山之前。
一桩桩一件件,魏征都写得清清楚楚。
譬如,柳家用水泥在泾阳盖造箭塔的事情,魏征只用了区区十几个字。
石灰附以砂石,窑炉烧之,佐铁筋,遇水,遂成塔!
可以看出,魏征的重点,是让梁世龙以最清楚的角度,认清柳白的为人。
在信的末尾,明显还有一段话,被梁世龙撕了下去。
柳白逐字逐句的看完之后,轻描淡写的挥了挥手。
许褚立刻指挥着其他随从,以及梁世龙带来的那些人,退到了远处。
方圆几十丈内,只剩下了柳白和梁世龙二人。
柳白把信丢在亭子里的石桌上,淡淡的说道:梁大人,我柳白和他魏玄成,从来都没有什么瓜葛,无论阳谋也好,阴谋也罢,你需要拿出,足有让柳某动心的东西来。
梁世龙已经从魏征的书信上,了解到柳白向来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
他正色道:柳公子,本官是真的感到心疼,五牙大舰也是国之重器,岂可轻赠他人?
柳白摇了摇头,没有解释什么。
对于一个读书读了一辈子,连八牛弩都没怎么见过的老文人而言,跟他说战争理论,简直是对牛弹琴。
他知道什么叫大纵深战术,他知道什么叫分散阵型吗?
柳白干脆就不解释。
五牙大舰,是他从窦家手里买来的,就算劈碎了当柴烧,也是柳家的事情。
跟梁世龙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梁世龙倒也不恼。
他能在地方上,厮混这么久,早就练成了一副堪称铜墙铁壁的厚脸皮。
方才,柳公子说本官在打哑谜,那么本官就说开了...你柳家需要的是银子,而本官需要的是政绩,有些时候,银子和政绩是一回事,咱们各取所需,可好?
政绩,就是梁世龙的目的!
他从魏征的书信上,总结出柳白的行事作风。
从柳白送给马彪,那艘五牙大舰的事情上,猜测出,柳家打算争取海上的制霸权,即将对各大世家动手。
所以,他堂堂一位中州刺史,即将成为三省大佬的人物,巴巴跑过来,美其名曰送柳白一程。
实际上,他不光知道柳白不会走,还知道,柳白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世家!
无论是赚银子,还是在朝堂之上为官,世家二字,都如同大山一般,压在人的心口,喘不过气来。
世人皆以为,五姓七望被铲除之后,世家的实力,将烟消云散。
剩下的大猫小猫,也都是土鸡瓦狗,不足为虑。
可是,只要在朝中占有一席之地的人都知道,朝廷和世家的矛盾,将到达不可调和的地步!
五姓七望,堪称门阀,欺压百姓,甚至欺压朝廷多年,自有其取死之道。
可其他的世家...却如同深海之鱼。
在茫茫的黑暗之中,悄然游曳,根本就寻找不到踪迹。
柳白要的是打通所有商路,将长期垄断市场的世家,驱逐出去。
而梁世龙要的,是能够进入三省的政绩。
在猜测到柳白将对其他的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