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愈发的深了。
随着李恪等人的散去,篝火晚会彻底结束。
袁守城站在斗姥殿的栏杆上,看着下面一群小道士收拾残局,心情越来越沉重。
按理说,也该回来了...
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从终南山到长安城,不过区区八十里。
骑上快马,小半天时间就该到了。
他是早上派人去的,莫非,耽搁时间太久,被关在城里了?
不对啊,凭借钦天监的手令,就算到了宵禁的时候,巡城司也该网开一面才对。
或者说,路上碰到了山贼?
那就更不可能了。
这一路全是官道。
从来没听说过,官道上闹山贼的。
肯定是出事了!
袁守城咬着下嘴唇的死皮,双手使劲的捏着栏杆。
曾经柳白打算和世家为敌,他就觉得十分不妥。
要知道,世家的根基之雄厚,绝非柳家可以比拟的。
或许一两家还好说,但四大世家联合起来,无论是权力,还是财力,都远在柳家之上!
以一家之力,抗衡他们的千年积累,无异于以卵击石!
就算柳白强行将战场,局限在商贾之事上,那也非同小可。
人家上千年积累下来的财富,岂是旁人可以想象的?
山风有些冷,袁守城只觉得无论身子,还是心里,都生起了阵阵寒意。
道门,已经和柳家牢牢地绑在了一起。
若是柳家覆灭,道家的末路,也该到了...
若是柳家败了,我道门该如何自居?
袁守城喃喃的说道。
一番艰难的抉择之后,他猛地一拍栏杆。
老夫岂是无情无义之人?!
说完,他转身离去。
略微有些佝偻的腰板,忽然变得挺拔了起来。
他大步走到楼下,推门一道大门,早就在里边等候的人,全都站了起来!
二十几个穿着紫袍的老道士,目光灼灼的看着袁守城。
齐齐躬身,道:请师尊示下!
从明面上来看,袁天罡是钦天监的监正,可实际上,他不过是道门推出来,用来和朝廷打交道的人罢了。
而这些人,全都是袁守城的弟子,同样,也是道门之中,真正手握大权的耆老!
袁守城深吸了一口气,道:明日辰时两刻,若是长安再无消息传来,你等需得拼死保护柳公子,遁入秦岭深处,但有敢阻拦着,杀无赦!
从终南山,进入秦岭的通道,是道门最后的退路。
这还是当初和佛门抗衡之时,留下来保存道门火种的法子。
后来佛祖弟子玄奘,与道门神仙张三丰,握手言和,谋求共同发展,便将这条路封住。
没想到,今日却成了柳家的退路。
弟子谨遵师尊法旨!
二十几个紫袍道士,再次躬身行礼。
纷纷走了出去。
一转眼,这个大厅之中,只剩下了袁守城一人。
他坐下来,沉默良久,最后深吸一口气,喃喃的说道:若是败了,想必柳白迟早也会卷土从来,我道门,便能尾随他,浴火重生...
......
那二十几个紫袍道士,出了斗姥殿,有七八个赶往弟子们居住的宗圣宫,另外的人,全都钻进了山林深处。
殊不知,有几个人就在斗姥殿顶上,静静的看着他们。
一个黑甲大汉,和一个白衣男子,并肩而立。
赫然正是许褚和王守仁!
少爷说的没错,袁守城是个知晓恩义的人,并不似你想的那般不堪!
许褚提着刀,用戏谑的目光,看着王守仁。
王守仁耸了耸肩膀,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尴尬。
我从不介意把人性想得坏一些,做好万全的准备,没什么不好的。
许褚嘿然一笑,道:你一句话,让那五百金吾卫,在树林子冻了一宿,看来最坏的人,是你才对。
说着,他把刀缓缓归入鞘中。
看样子,他也早就做好了大干一场的准备。
若是他打算把少爷擒下,送给四大世家邀功,那你我也就没脸继续活在世上了,何况,树林里那些人的职责,是保护太上皇而已。
王守仁话音刚落,后边忽然有人说道:你这孩子心思缜密不假,就是习惯把人想得太坏,既然没事了,不如来喝口酒,暖暖身子!
两人相视一笑,转身走了几步,坐在张三丰身边。
中间,摆着一张矮桌,上边摆满了吃喝。
看样子,张三丰在篝火晚会上,也只是吃了个半饱...
王守仁打趣道:您老若是不担心,又怎么跟晚辈一起在这里守卫?
张三丰嘬了一小口酒,心满意足的打了个嗝。
贫道逍遥人间七十载,见惯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人,有些事情,莫要想得太复杂...少爷曾说过,以你的本事,不管放在哪里,都是足以立地成圣,可惜太工于心计,这并非是你该走的路...
说着,张三丰夹起一大块鱼肉,送进嘴里。
而后,含糊不清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