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郯出了皇宫,就跑去柳家铺子里,找老孟喝酒了。
饭桌上,听完了高郯的讲述,老孟目瞪口呆,胡子都被揪下来一大把。
那人是高建武?
他万万没想到,那个大肥羊,竟然是高句丽的王!
几乎在瞬间,他就想起了当时在密室之中的场景,心中阵阵后怕,背上全都是冷汗。
自己真是在阎罗殿里转了一圈...
这么说,他已经知道,琉璃器大批量出现的消息了?
高郯端着酒杯,美美的喝了一口。
柳家的酒,在大唐卖得到处都是。
在高句丽却是稀罕货,只有从大唐来的商贾手里,才有那么一些。
喝完酒,你赶快跑路吧,我这次就是奉高建武的命令,前来砍你脑袋的!
老孟一下子蹦了起来。
你他娘的还有心思喝酒?老子命都快保不住了!
说着,他一溜烟跑出去。
人呢?都死哪去了!赶紧收拾东西,咱们要回家啦!
哗啦啦
四面八方一下子跑出来一大堆男男女女。
一个穿着伙计衣裳,长相和老孟有几分相似的半大后生,道:爹,咱们才来高句丽两个多月,这就要回去?我还没玩够呢!
老孟在他后脑勺上抽了一巴掌,跳脚大骂。
蠢货!来之前老子说得清清楚楚,咱们就是走个过场,装装样子就回去,你还待上瘾了?
他大手一挥,道:都滚回去收拾东西,一炷香后,咱们立刻启程!
高郯自始至终都没有起身,一口酒,一口菜,吃得不亦乐乎。
直到所有人再次出现在院子里的时候,他才将一个纸片子丢给老孟。
这是出城的文书,城外有马车等着你们,直接就可以到达营州城!
老孟背着一个小包袱,道:你不跟我们走?
高郯翻了个白眼,主人交代的事情还没有完成,我去哪?
老孟左摸摸右摸摸,最后掏出一大叠字票据。
这两个月的流水往来,还剩下三万多贯,你留着花!
高郯也没客气,将票据收起来,摆摆手,示意老孟赶紧走。
一大群人,没过片刻就全都走了。
高郯这才慢条斯理的站起来,走到专门用来藏宝贝的密室里。
里边基本已经被搬空了,只剩下两三件没来得及出手的琉璃器。
放在昨天,这几件琉璃器,起码还能卖上十几万贯。
可按照现在的行情,估计也就能换上两三筐麸子...
他走到最里边,在墙壁上摸索了片刻,翻出一个圆滚滚的东西,转身离去。
...
高句丽王宫!
盛怒之下的高建武,将寝宫架子上,原本被他视为心头至爱的宝贝,全都砸得稀巴烂。
可是,怒火并没有削减分毫。
看着地上那个只有头颅还完整的三足乌,他嘶声道:来人!
哗
两个侍卫冲进来。
参见王上!
高建武咬牙切齿的说道:把乙支文德,从建安城叫回来!
说着,他将一块金牌,丢给侍卫。
若他不回来,就地斩杀!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
乙支文德是什么人?
称之为高句丽朝廷的柱石,一点都不为过!
王上为何要如此苛待老臣?
还不快去?!
高建武瞪着血红的眼珠子道。
两个侍卫齐齐一哆嗦,急忙跑出去。
高建武一脚,将那个三足乌的头颅跺碎。
乙支文德...都是你!都是你!
他把一切的罪责,都归结在了乙支文德的身上。
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开始对琉璃器感兴趣。
不然的话,也不会花一百二十万贯,买下一个天大的笑话!
当然,这只是很小一部分的原因。
最令高建武难以接受的是,同样的三足乌琉璃器,竟然会出现七八件?!
这代表着什么?
唐皇绝计不会允许,民间出现龙形的任何物件,高句丽岂能例外?
代表着君主威仪的三足乌,都烂大街了,随随便便就能找来七八个,在高建武眼中,这是对荣留王权威的藐视!
...
不知不觉间,一张大网,悄然覆盖在高句丽上空。
若将大网的源头,比做成一根绳子。
那么柳白,就是正提着这根绳子,慢慢往回拽的人。
因为这张网,本来就是他撒下去的!
营州城的宅子里,几只信鸽,正在被蹦蹦跳跳的啄米吃。
柳白坐在一旁的石凳上,闭目沉思。
王守仁刚刚看完密信,将其丢在红泥小炉里,等烧成灰烬之后,才开口。
看来,并未伤及渊盖苏文分毫!
柳白淡淡的说道:能除掉乙支文德,已经算是很好的结局了。
事实上,他心里也有几分可惜。
原本,那件三足乌琉璃器,就是用来对付乙支文德的。
柳白很清楚,三足乌代表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