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李延寿为中心,周围一大片地方都安静的下来。
这番振聋发聩的言论,让不少考生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们搞不清楚,这一老一少有什么矛盾,但却听出了两人的身份。
李延寿,无名小卒罢了。
颜师古,那可是堂堂颜家的当代家主!
当今陛下见到,都要拱手称一声颜先生的大文豪!
年轻人脑子转得快,嘴更快!
一传十,十传百,几句话的时间,整个考场像炸了锅一般。
李延寿在一瞬间,成了三万考生之中最出名的人!
这厮不想活了?
颜家祖先颜回,可是受到天下无数学子,顶礼膜拜的古之先贤!
那无名小卒,竟然敢说,颜家是前朝余孽?!
来济冷汗岑岑,像被人一榔头敲在脑袋上,整个人都懵了。
得罪了颜师古,必定受到天下读书人的唾弃!
别说进入书院了,恐怕日后他在士林圈子之中,都会举步维艰!
李延寿这是放弃了自己的前途,为自己出头!
来济心头发颤,咬了咬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千错万错,都是来济的错,延寿兄无心之言,师古先生万万不要往心里去!
说着,他一个劲拉李延寿的袖子,示意他赶紧道歉。
史学大家都有一个毛病,或者说优点也可以。
那就是倔!
如魏征,负责修撰李二的《起居注》,李二想看上一眼,魏征愣是瞒着李二,将《起居注》发行了出去,也没让李二看。
颜家也一样。
作为史学正宗,自古以来,不知有多少颜家子弟,因为秉笔直书,记载帝王过失,被砍了脑袋。
可他们压根就没一个低头的。
兄长被皇帝砍了,弟弟马上就会入宫,成为新的史官。
以至于好几位皇帝,不得不向颜家人低头。
没办法,别人写的史书,根本就得不到天下百姓的认可!
正是因为这个倔脾气,才让颜家有了现在的地位。
同样,李延寿也是个极为严谨的人,他既然说出了颜师古的错误,哪怕把刀架在脖子上,他都不会低头。
来济急得满头大汗,李延寿硬是梗着脖子,目光灼灼的盯着颜师古的眼睛。
颜师古满脸挣扎之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老半天,他深吸了一口气,在一片错愕的目光之中,冲着李延寿一拱手。
你是对的...老夫,错了!
说着,竟然弯下了腰!
一时间,他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几分,看起来愈发的苍老了。
这下子,更像捅了马蜂窝。
考生们一个个的,如同见了鬼一样。
颜师古认错道歉?!
是颜师古疯了,还是自己瞎了?
颜师古苦笑一声,达者为先,错了就是错了,阁下大才,老夫自愧不如...
说完,又仰头长叹一声,转身要走。
先生且慢!
柳白忽然将颜师古叫住。
颜师古脚步一顿,背对着柳白,幽幽的说道:柳公子还有何事?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这句话,三岁小孩子都知道。
可是,真正能够做到的,又有几人呢?
能够为了真理,向一个身份远不如自己的人低头。
光是这一点,颜师古就足以博得柳白的好感。
柳白展颜一笑,不知先生,对柳某有何不满之处?
颜师古慢慢转过身,沉默了一小会儿,说道:就像来济所说,柳公子为国为民,老夫,已无话可说!
刚才来找柳白,只是因为心里生闷气,而一时冲动罢了。
若是冷静下来,颜师古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他很清楚,柳白对于大唐而言,意味着什么。
抛开柳白以往的功绩不算,光是眼前这一座前无古人的书院,就足以将柳白捧入圣坛!
这可是,历代先贤都没有做到的壮举!
既然先生无话可说,为何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质问柳某?
颜师古目光一凛,看着柳白的眼睛,道:莫非,你还想从老夫这里,索要好处?
柳白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天下悠悠之口,都是以讹传讹出来的,若是刚才那番话,被有心人利用,不知颜家,还如何自处?
颜师古的脸色又变了!
他低头认错,乃是为人之本,但相比于颜家的名声,他的面子又算什么?
颜家被称为史学正宗,也是因为他们从没有在史书上,留下过污点。
可若是刚才的对话,被有心人利用,颜家必定颜面扫地!
柳白这是在威胁自己!
你想怎么样?
来济和李延寿心中不忍,对视一眼之后,纷纷开口道:公子...
柳白不理会他们,自顾自的对颜师古道:若是师古先生,愿意答应柳某一个条件,此事自可一笔勾销!
此言一出,耿直的李延寿再也忍不了了。
他顶撞颜师古,是因为颜师古的确有错,并不代表,他就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