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冷汗顺着王勣的额头,流到脖领子里。
旁边的温彦博和杜淹两人,好像打摆子一样,哆嗦了不停。
昨天晚上实在是太冷了,他们就在书房里生了一堆火。
现在想想,真是太后怕了。
幸亏王勣担心自己的藏书,没敢把火堆摆大。
不然的话,他们仨早就被炸上天了!
不能继续住在柳家了,老夫...老夫要离开,现在就离开!
他待在柳家,一部分原因是藏书太多,凭他这几个人,根本搬不完。
更多却是因为,他心里想报复柳白。
明面上动不了,还不能暗地里恶心恶心他?
但现在,命都差点没了,他哪还顾得上报复?
他知道秦琼在柳家的待遇,如果他自己生病,或者无意中受伤,岂不也要被李时珍做人体实验?
柳家太危险了,到处都是疯子!
快!!绿蚁给老夫收拾行装,大临和执礼快去雇马车,老夫一刻也不想待了!
温彦博和杜淹撒腿就跑,他们也早就在柳家待够了。
绿蚁的脸,却一下子垮了下来。
他和柳家的人早就混熟了,而且他住在客房,不用和王勣在书房挨冻,一点都不想走。
先生,咱们...咱们住哪?
王勣从架子上往下搬书,一边道:大不了就住客栈!
绿蚁苦着脸,将王勣的包袱拿出来,扒拉了扒拉里边不多的铜钱。
先生,咱们的银子,也就够住两三天的...
王勣一怔,在他的意识里,银子这种东西,多多少少都无所谓。
他出身显赫,压根就没有因为银子犯过愁。
后来虽然隐居山中,但除了让绿蚁去买酒之外,基本也没有能用得上银子的地方。
可这里是长安,天下间物件最高的地方。
在客栈里住几天,怎么也要几贯钱。
找温彦博和薛礼借钱?
王勣压根就没想过。
他是长辈,哪有长辈向晚辈借银子的道理?
那他这张老脸就别想要了。
这可如何是好?
王勣一下子犯了难。
叩叩叩...
就在此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王勣正在琢磨事,随口道:进来!
吱呀
大门一开,却是柳白拉着李承乾走了进来。
王勣的脸色,迅速冷了下来。
你来做什么?
柳白给了李承乾一脚。
李承乾捂着屁股来到王勣面前,又是躬身又是作揖。
王先生,承乾知道错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刚把炮仗从书房拿出来,就被柳白逮了个正着!
前几天在洛阳挨揍落下的伤,刚好没几天,屁股上又青了一大块...
王勣没好气的说道:太子殿下何罪之有?这里是柳家,你们藏什么东西,老夫都无话可说!
李承乾向柳白投去求救的目光。
柳白缓缓上前,王先生,承乾年幼胡闹,还望莫怪!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份票据。
听闻王先生将离开柳家,柳某特此奉上一份仪程,先生凭这份票据,可以随时从柳家的铺子上,提走银子!
王勣正在发愁银子的事情,不由自主的向票据上扫了一眼。
他的眼神很好,一眼就看见票据上的几个大字。
一千贯!
这些钱,足够他在客栈里,好吃好喝的住上好几年了,他有些动心,脸上的冰冷之色,却一点都没减少。
老夫在柳家白吃白喝这么长时间,岂能再收你的银子?
柳白呵呵一笑,这些银子,可不是柳某白给的,就算是王先生进入书院之后,第一年的俸银吧!
老夫还没答应你,入书院执教呢!
柳白把票据放在桌子上。
长安米贵,没有银子,寸步难行,王先生在朝中虽多有故旧,但大多是晚辈,总不好张嘴借助在晚辈的家里!
王勣像个孩子一样,扭过脸去,气哼哼的说道:老夫不吃嗟来之食!
柳白呵呵一笑,道:银子放在这里,要不要是王先生自己的事情!
他不再多说,一手攥着李承乾的脖子,一手拉着绿蚁,转头就走。
见柳白要把绿蚁带走,王勣顿时急了。
慢着!
先生还有何事?
王勣蹭得站起来,道:你要带绿蚁去哪?
绿蚁已经答应柳某,留在柳家了!
王勣不可置信的看着绿蚁,他说的是真的?
绿蚁低着头,委委屈屈的说道:先生,我不想走...
他从懂事起,就跟王勣生活在山里,难得进城一趟,也是为了给王勣买酒。
何曾见识过外面的花花世界?
而这几天,程处默等人带着他,满世界的疯玩,上元节的时候,还去长安看花灯,过得比之前好几年都精彩。
况且,他和程处默等人,尤其是李承乾也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离开柳家,继续过苦行僧一般的生活,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