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维卡和小落叶都没发现远处的入侵者。
它们跑下岩石堆, 按照一开始就定好的节奏往角马群逼近,待跑到距离目标三十米远的地方后就骤然加速,一边奔跑, 一边啸叫。
对绝大多数食草动物来说,斑鬣狗的啸叫声和狮子老虎的咆哮声没什么差别, 都是一种被它们刻在DNA里的恐惧;再加上它们往往还有从众心理,一旦群体里有少部分转身逃跑, 剩下的往往会跟着跑,直到某个倒霉蛋被献祭之后才会停下脚步,恢复到正常的状态当中。
五只年轻斑鬣狗从三角联盟和王室小团体的那次配合里学到了这一恫吓技巧, 现在拿出来有样学样,很快就把角马们吓得四散奔逃。外围的个体一跑开, 被盯上的老角马就显露了出来。
帕维卡和帕莫嘉对视一眼, 往右拉了拉。
因为帕氏姐妹跑了右路,三角联盟的后裔们就只能选择左路。小落叶一马当先地冲在前头,阳光打在它的皮毛上,将那一块被黑色纹路隔出来的浅色枫叶照得越发醒目,随着跑动波涌起伏, 好像在被风轻轻吹拂一样。
一路追出七十多米,小分队赶到了角马的尾巴。
帕维卡就在这时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嚎叫, 要求小落叶带着同伴配合拖拽。后者喷了一个不耐烦的吹气音, 但也知道现在不是闹别扭的时候, 再这样下去大家都得饿肚子,于是勉勉强强、不情不愿地应和了“临时队长”的指挥。
箭标是公认的大体重雌兽。
小落叶完美继承了母亲的体型,远远看着就比其他雌兽高小半个头, 偏偏行动起来还很灵活, 只是一个前扑, 一个飞咬,就把自己钉在了老角马身上,好像一袋沉重的石头,任凭对方怎样努力前冲都没法轻易挣脱。
无奈之下,老角马只能拼命旋身,想用头上那对角把敌人吓退。可就在它拼命挣扎的时候,待在另一侧的帕维卡和帕莫嘉也找到了机会,牙刀挫动,就在它身上撕开两道鲜血淋漓的口子。
下意识地,老角马又向着另一个方向旋身。
就在这个瞬间,小落叶意识到如果自己没把猎物拖住,可能会发生很糟糕的事——有那么几秒钟,它也确实鬼使神差地松了松口——可就在它松口之后不到两秒钟的时间里,身后跟着的表弟金羽毛就拍马赶到,一把把猎物拽了回来。
这一下,小落叶猛地清醒了过来。
它赶紧定定神,重新站稳了自己的位置。
老角马这下是往左也不行,往右也不行,只能艰难地向前蹿跳,后腿踢蹬,尾巴飞舞,想要把身上挂着的斑鬣狗甩脱下去,哪怕撕掉一点皮肉都在所不惜,可它的挣扎无疑是徒劳的。
约莫过了四分钟,小落叶做了最后一次拖拽,体力耗尽的老角马终于被拉得跪在了地面上,也彻底把自己送进了掠食者的血盆大口之中。
完成这项壮举的年轻鬣狗们都累得直喘粗气,从下颚到脖子到胸脯全都染着一种鲜血的粉红色,隐隐约约还有些和着血丝的泡沫黏挂在皮毛间,但这不妨碍它们心里高兴:合作得到了应有的回报,饥一顿饱一顿过了好几天,总算有新鲜热乎的血食可以拿来补充营养了。
事实证明——永远不要高兴得太早。
正当帕维卡想着稍微捡捡呼吸就开始干饭的时候,从一旁的高草丛里忽然杀出来三道身影。三只入侵者雌兽像旋风一样赶到了猎物边上,自说自话地占据了肚腹侧,然后露出了自己的牙刀。
站得最近的金羽毛不慎被撞翻,一时半会儿还起不来,只能狼狈地在地上摆着腿。基于斑鬣狗特殊的腿型,它不仅看起来像在划船,而且还真真切切地露出了无比脆弱的肚腹。
好在小落叶和它的亲姐姐金卷云就趴卧在不远处,一看来了几名不速之客,赶快拖着疲惫的身体凑近来给挡在跟前,好让金羽毛能翻身站稳。
它们的谨慎无疑是正确的。
流浪雌兽本就把技能全点在了生存侧,哪怕别的不怎么精通,至少在判断敌情上那都是个顶个的好手。在场的流浪雌兽有一只算一只都能看出小年轻们为了狩猎已经耗尽了力气,而且也没有别的长辈在附近,因此甫一露面就表现得非常强势,仿佛要暴力夺食的样子。
目睹此情此景,帕维卡下意识地就想求援,但它喉咙里的那声啸叫还没发出声,脑袋里忽然就又转出了当天鬣狗女王交给它的处理入侵者的任务,动作就忍不住缓了一缓。而站在对面的小落叶脑袋里根本没有求援这两个字,当即就压下脑袋,招呼兄弟姐妹们摆出了进攻阵型。
一秒钟的犹豫,战斗就打响了。
三只经验丰富的壮年期雌兽在最开始被人多势众的年轻斑鬣狗稍微压了压,但很快就仗着体力优势和配合优势把场面打了回来,十分从容地在领主鬣狗身上制造着深深浅浅的伤痕。打到最后,就连桀骜的小落叶都在往帕维卡这里靠拢。
结局......是不言自明的。
五只出身高贵的斑鬣狗被迫放弃了刚刚猎杀的角马,不仅如此,还被一路驱逐到了数十米开外的高草丛里,不得不像放哨一样看着入侵者享用了最肥美的部分,看着它们不慌不忙地、大摇大摆地离